依依用帕子捂住脸,使劲儿揉了几下眼睛,又醒了一下鼻子:“你睡吧,等你睡醒我再跟你说。”
还要说?蔡礼忍住把她一脚踹下床的冲动,合上了眼睛。
沈依依紧挨他躺着,听着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悄悄地爬起来,去净房端来了一盆热水。
她轻手轻脚地从下面掀开蔡礼的被子,卷起他的裤腿,露出了膝盖来。
将军府门前是坚实的青砖地,在那样的地上跪了一天一夜,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蔡礼的两个膝盖,又青又肿。
黑暗中,蔡礼悄然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绞了热毛巾,轻轻地敷在了他的膝盖上——他睡觉很警醒,她刚起身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毛巾温湿的热度,丝丝缕缕,沿着血脉流淌的方向传散开去,就连指尖都温暖了起来。
“依依。”蔡礼张口叫她。
“嗯?”沈依依抬起头来,“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蔡礼在黑暗中注视着她,“你不用感激我,也不用有负担,甚至用不着刻意对我好。我不跟你和离,是因为觉得没必要,我是要去上阵杀敌的人,说不准你还没被沈家牵连,我先马革裹尸还了。”
喜欢一个人,应该是纯粹的,为君愉悦,心生欢喜,并不是感动、感激,或者其他。
“我没有刻意对你好。”沈依依一把丢开毛巾,扑到了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身上突然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即便隔着被子,仍然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姿。
她的脸,离他是那样地近,呼吸间夹杂着茉莉花的香味儿,扑面而来,让蔡礼有了刹那间的眩晕感觉。
他的脸,不知不觉地红了起来,但却又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把她推开,是多么煞风景的一件事情,于是默默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揽住了沈依依纤细的腰身。
“阿礼。”沈依依凑到他的耳边,轻声细语,吐气如兰,“睡吧,明儿赶早儿把和离书给我。”
蔡礼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一紧,猛地抱着她翻了个身,隔着被子将她压在了身下,怒目看她。
他说得很对,人有各种各样的死法,即便不离婚,他也不一定是为她而死。但是他不明白,她希望他好好地活着,没有任何隐患地活着,哪怕将来他爱的人不是她,娶的人也不是她,但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沈依依微微抬了抬下巴,冲他一笑:“你可以现在就办了我,但和离书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