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早点回家,并不是只因为醉酒。连顾家姐弟都不知道,每一年,这一个晚上他都是要留给沈岚熙的。
回到府中,唐伯跟他说,今日各家都送了礼,在正堂里放着,还有人给他送了一大箱东西,说是很贵重,除了他本人外谁也不能看,特意嘱咐要单独收进房里,唐伯就照办,将那箱礼品放在书房,等顾青玄回来过目。更奇怪的是那箱东西上没有附礼单,自然不知是谁送的。
他也没心思看,只问了句弦歌今日可好,唐伯说她好了些还帮忙打点各家礼品了,他欣慰地点点头,也就没再言了,直往后院走去,进了那间小佛堂。
他点上灯烛,脱下沉重的外袍,坐在沈岚熙的灵位前。
开始自言自语般的倾诉……
“岚熙,又是一年了,我四十又七了,也感觉自己老了很多,今天他们给我摆宴,我可没喝多少啊,这不还尽早回家陪你了吗……诶,上次说到哪儿了?对了,上次我说啊清风还是不肯理我,我都去找他好几回了,那臭小子竟然躲着我……今天他姐拉他来给我贺寿,他总算没给我脸色看,但也没法好好跟他说话……岚熙,我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了。我去找他姐府里找他躲着不见我,只有去御林军营的时候他没法躲我,可我总不能在军营里,当着那么多的人面哄他回家让他原谅我吧?我现在是御史大夫了,我得要面子啊……好,好吧,我去御林军营里哄他,行了吧……去就去,面子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不行,还是面子重要……诶呀,算了算了,这面子我也不要了,就去哄他……但是如果他还是不肯回家,你可不能怪我……”
他就像个絮絮叨叨的老人,漫无目的,断断续续地,跟空气,跟冰冷的灵位说着话,说了很长时间,没人知道他经常会这样。
自沈岚熙去后,他越活越孤单。
这一次,有人陪他哽咽——
佛堂外,江弦歌隔门听清了他的每一句话,捂着自己的嘴,哽噎落泪,心中万般痛楚……
然后她发现,自己竟能感觉到心痛了……
过了很久,一直到后半夜,他熄灯,要出来了,她把自己藏在廊角的阴影里,看着他关上佛堂的门,秉着一盏小灯,迎风穿过长廊,沿着挂着锦纱方灯的通廊直往书房去了,他走远后,她滑坐在地上,仰面落泪,无声地哭泣……
顾青玄进入书房,点上灯,看到了唐伯说的那个大箱子,奇怪的是,那箱子大开着,而里面空无一物。
再转眼,他看到里间坐榻前的纱幔是拉上的,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