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失控地喊了出了:“不是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的问题!问题是你太淡定了!杀了人之后还能这么淡定,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可怕?我以为!我以为你离开长安后就会有所不同了!可你还是这么残酷,这叫冷血你知道吗?冷血得让人害怕!”
嘉宁的心房被他的话撼动了一下,顿时感觉有些晕眩,她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道:“嗯,我就是这么个可怕的人。”
季长安发泄完逐渐归于平静,极端的情绪消散,只剩下无尽的诡异感。嘉宁背过身去走到火堆旁坐下,不再言语。
季长安走过去,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一根火棍,又走到山坡那边,将枯草都聚拢到那些尸体上,与四周裸露的土地分开,然后把火棍掷下,点燃了杂草,焚烧了尸体。
他做完这些回头看时,他们生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地上的物什没了,也不见了嘉宁的身影。季长安不及多想,有些失措,喊了两声:“嘉宁!嘉宁!”
都没有收到回音,他跑到马车那边去找,拨开锦棚的帘子,却见嘉宁在里面坐着,抱着他的狙击枪,他这才心安一些。
她眼眶微红,在暮色下不易看出,只是显然的面无表情,漠然道:“走吧。”
季长安放下帘子,上车来准备驾马,听到背后的她说道:“若是你想返回长安,或独自去往某处,我也不会怨你,马有两匹,正好你我一人一匹。”
他没有出声,挥鞭驾动马匹,蹄声踢踏,车轮碌碌,驶过小河,驶出这片山林野地。
一晌之后,她撩开锦棚侧边的帘子来看,发现他们的方向依旧向南。
静默了许久,驶出了好长一段路,她听到他的声音响起,低沉的一声:“对不起。”她没有应言。
稍晚间的时候,他们出了野地,到了临近的一个叫“洛水”的镇子上,街旁少有灯火,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正准备打烊熄灯,季长安驾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前。他下车来,打开车帘,对她说道:“今夜不赶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他容色冷淡,语调不惊,应是心里还有不顺。嘉宁依旧面无表情,点了下头,戴上披风上的毡帽,弯身出了锦棚,他自然地接过她的手,扶她下车,然后放开。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进这家洛水客栈。客栈不大,少有客人,但环境干净别致。掌柜殷勤地招呼他们,把他们当做一对夫妻,他们都不解释,只是在定客房时,季长安要了两间。掌柜都愣了下,也不好多问,就给了他们相邻的两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