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回复说:“只剩下陆家两姐妹。”他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下,然后试探性问:“您……打算如何处置?”
穆镜迟将宣纸上的字勾完最后一笔,大约是那个字让他不是很满意,他将手中的狼嚎往纸上随手一扔,然后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着双手说:“不,留着。”
谢东猜不透穆镜迟当时在想什么,也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没多问,简洁又快速回了个:“是”字。
正要起身离开时,门外便传来了仆人焦急的呼喊声,说太太要自尽!
当时的穆镜迟,在听到仆人的喧哗声后,一点也不急,大约是意料之中,只是将宣纸从黑檀木镇纸下轻轻抽了出来,抖了抖被墨汁浸染的宣纸,欣赏了一会儿纸上的字,半晌,才淡笑说:“她性子烈,怎会独活,既然如此,就留个小的吧。”
便是那天下午,刚嫁来穆家第一天的姐姐,在得知整个陆家被新婚丈夫无情的灭了满门后,绝望的从穆家阁楼上纵身一跳,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那年我才七岁,因为偷玩误闯了他书房,他和谢东都未发现藏在沙发底下的我,他们可能至今都不知道,那个下午我会藏在那儿。
等我从书房出来时,姐姐已经成了一滩血,而穆镜迟则冷漠的立在那具破碎的尸体旁,他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和平时笑意盈盈很大不同,很快,他发现了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我。
他缓慢踱步到我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用带着药香的手,轻轻覆住了我双眸,便抱起我瑟瑟发抖的身体,起身带我离开了那充满血腥味的地方。
谢东那张冷淡的脸,从那天起便刻在了我心底。
之后很多年,我都知道穆镜迟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并且如影随形,可再也未见他现过身。
我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再次见到这张脸,竟然会是现在。
我全身都在发抖,拿住枪的手也在抖,我心底逐渐爬上一丝不好的预感,谢东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事情暴露了。
可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露出一丝异样,像是从未见过谢东一般,挑眉问:“你是谁?”
谢东看着我,并不动,他清了清嗓音说:“尤先生那边出了点状况,我是代替尤先生过来接亲的。”
就算他在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感情,可杀手的声音再怎么掩饰也掩不住那丝冰冷的血腥味。
我冷笑了一声问:“真的吗?”
谢东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