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不由得一笑,随即却是眉梢紧蹙:“其实那些洋人趁机闹事,不肯收篷,不过是想在郾城里,要更多的特权罢了,那些官其实也并不昏,他们不是不知道洋人的意图,而是拿不准该退让多少罢了,所以只等着有谁先开了口,好给自己立一个标杆,知道自己该让多少。可是这些人啊,真是聪明得过了分,却又糊涂的可笑。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该让多少,可是怎么就没有人说一句,我们为什么要让步呢!
“他们在郾城开办工厂,在郾城流转货物,在这里经商赚钱,当局已经减了他们的税负,港口上又不对他们的商船征税,他们早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却为什么还要郾城的政府给他们额外优惠条件!”
连城说着,语气里满是愤然。
璟存微微一笑:“夫人这番气概,不让须眉。”
连城并不转过头来看璟存,只是对着车窗外的暖风微微撅起了嘴:“你又来胡说!只可惜我徒然坐在那里,却是什么也不能多说。”
璟存声音平缓:“嗯,若说这是政界的会谈,你又不是政界的人,不过是一个当事者,当然不能多说什么,你的态度,或许会被认为是代督军的态度;若说是父亲跟同僚私下的聚会,那么论尊卑有父亲在前,父亲不表态,你当然不能多说什么,况且还有一个夫君在场,你当然要听我的口风了……”
连城初时听璟存说得十分在理,不由得点头,听到后来,却扭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璟存侧首,看到连城眼中满是倦意,微笑道:“你睡一会儿好了,父亲也不会让事情拖得太久。”
连城对傅大帅的本事还是相信的,这些天不见傅大帅表态,她心中也一直在疑惑,听了璟存的话,轻轻点了点头,倚在车窗边上,不再言语。
天时正好,夜风也没有了凉意,裹挟着花香四下里涌动,还有一声声虫鸣如同欢歌。有的路十分繁华,也有的路要僻静得多,但不管是哪条路,在这样的夜里走起来都不寂寞。
车子走得也并不是很快,连城就这样看着夜色,闭上了沉沉的眼皮。
傅家的车子,督军府上的卫兵自然都是认识的。车子还未停稳,便有卫兵上前,璟存及时阻止了卫兵说话,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让卫兵退下了。
璟存伸手理了理连城的头发,却看见连城蹙起的双眉,虽然入睡,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璟存不由得轻叹,想要唤醒连城却又有些不忍,正犹豫间,却听见连城含混不清地喊了两声“璟存”。
璟存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