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上有一口能包罗万象的三寸地眼,这地眼便是魔族暗牢的入口处。可放眼纵观这百里地,过目时荒芜沉寂,暗压压的黑雾沉沉下落,连一丝稍稍明丽的颜色也难寻,只远岗上的腐体堆上生养着几棵枝躯枯黑的参天大树,虬枝密密,片叶不生,看来很是奇特。
既是地眼,顾名思义该是设在土地的表面。
仙术与魔术不同根亦不同源,差别甚大。我怕随意使用仙术会惊扰魔族他人,只能徒手掀开地上铺了几层的残肢零体,一寸寸的去寻探地底上究竟有没有三寸地眼。我脚下踩着的尸骨成千上万,耳畔回荡着时往时来的弱弱呼号,鼻子里透进去的是恶臭滚滚,手里翻着的是腐肉白骨。刚开始还会抱怨几句,呕吐几声,到后来挖到身心疲惫,十指滴血,我趴在地上,心神无思,只想去闷不做声的重复双手下这一个动作。我只有扒开压积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只有我不停不断,不屈不挠的去找,重涧才会有一丝生机,重涧才有可能活着出来。
我不能让他死,起码,不能为我而死。
“走!”仿佛有人在我身前一声沉叫,手臂从我身前一穿,再不辩日月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被人扯着正置身于那几棵大树之后。
我强强一抬眼皮,眼帘之外却是那位千城殿下,一眼惊慌,如挨了一头棒槌般猛一清明,正要抽身逃跑。他快如离弦的急箭,猛一拽我手臂,眉目间尽是警惕戒备,将我紧紧挟制在他身前。
“嘘。”他举出食指轻抵在我唇上,牢牢噤住我即将破口而出的声音,眼色往树外淡淡一瞄递。
我亦随他的指示目光偷偷瞄向树外。只见方才还空无一人的乱魔岗上此时却密密布满了四处巡查的黑甲魔兵,远远隔岗观望的是耳苍与一位身着玄金铠甲的将军。
“旦夕魔石失窃了,大哥在奉父皇的命令寻找魔石。”千城探身悄悄与我道。
“魔石失踪为什么要来乱魔岗这种地方来找,难不成还能是死人偷的?”我故作吃惊的看向他,眸光几流,假意试探道。
千城闻言略有深意的一盯我,眉眼间张扬笃定,慧眼如炬,像是窥破了某种天机后的狡黠镇静,丝毫没有那日初见时的娘里娘气。
我双眸一过转,不着痕迹的几躲几藏,正想从他手中抽回臂肘。他复又紧紧一拽,无比敏锐的束耳一听渐而逼近的祟祟脚步音。二话没说抓起地上一把灰土使劲往我脸上胡乱一搓,后又腾空一手在胸前大力一扯,金丝领口“刺啦”一声被撕个半裂,顿时雪白倾泄,春光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