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时,正是傍晚。忘忧一路脚底生风,不知疲倦的驱着云头赶了数千里,临儿年岁尚小,仙根不稳,经不起长途奔波,就在云端恹恹无神的趴着。
我看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就以“虐待天孙”的幌子勒令忘忧下去歇息一夜,忘忧虽心里千百个不情愿,也不得不随我一起腾下了云头。
夜色黑沉,淅淅沥沥的雨滴铺天卷了下来。落脚处是条横贯层楼房舍的街道,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市井繁华,门口招揽生意的旌旗在风雨中歪斜飘摇,呼拉作响。
我织了个隔雨仙障将我三个护在里面,一路直奔了最近的客栈。
客栈桌椅凌乱,蛛网高挂。黄砖朱泥的墙壁上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到处笼罩在一片不相称的死寂凉意里,和外观的轩昂相比真是败絮其中。
一灯如豆,客栈的掌柜正在昏暗的灯火下翻着账本,见我们过来,立马笑盈盈的迎过来。又见我三人衣着华逸,容貌出众,只伞未带却滴雨未湿,精明的混眼上下打量了一周,这才恭敬万分的俯身倾耳以请。
我自小就在人间晃荡,自然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遂大手大脚朝掌柜扔了锭银子。那掌柜看一锭银子却是如获至宝般直了眼,参差的黄牙连咬了好几段,奴颜婢膝的恭维了好些句好听话,这才乐颠颠的让伙计备了桌酒菜,又看出我与子南并非夫妻,很是聪明的让伙计理了两间厢房。
本仙着实是佩服这些生意人的老奸巨猾,一锭银子竟只换来了一桌子变着花样煮的青菜萝卜。
临儿许是饿坏了,又没吃过人间做的吃食,虽是一桌子不能再素净的青菜萝卜饭,也大快朵颐的津津吃着。忘忧还是一样,满腹的忧愁尽数挂在了脸上,我真替他担心那张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脸会不会被他皱的满脸褶子。
雨越下越大,哗哗如瓢泼。风声雨声中,夹杂着时高时低的隐声抽泣从门外轻透过来。
我竖起耳朵听的认真,确认无误后轻步移出去。
客栈的屋檐下,寒雨飘摇中正蹲了个瑟瑟发抖的女人,衣衫褴褛,泥垢横身,正嘤嘤咛哭,如泣如诉。
她似是觉察到我正在门边站着,半躲半避的怯怯抬起头,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被乱发遮了大部分,黑黑脏脏看不清真容。只那双似剪水般的绯色眸子,虽满眼惊怯,仍像是被揉进了千顷烟霞,万瓣桃花,妖娆的不可方物。
这美人受难,我自然要义无反顾充当一下英雄。
当下心里拿定了主意,便掬了张良善的好人脸,万分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