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直到邹易摇了摇头,双唇慢慢吐出“天道承负,父债子偿”这句话,我才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玩世不恭的年轻人,居然是当年帮我爷爷解了过水村之祸的茅老道的徒弟。只是他这时候来找我做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自顾从随身帆布包里掏出一只装有浅白色液体的玻璃瓶,晃了晃,让我敷在发青的手指上。我懂他的用意,道了谢,依言照做,问他这是什么。邹易摆手笑道:“无根水泡的陈年糯米,解尸毒用的,没啥稀奇。早晚敷两次,三天后看情况。”
“肥猫”插口问他怎么会找到这儿。邹易不理他,盯着我笑道:“你的防范意识太差,我跟了你一路你都没发现。”见我就要发作,他截口道:“你去诊所看病,我刚巧碰上。”
我注意到,他刻意强调了“刚巧”两个字,心念一转,突然就明白了,冷笑道:“你的意思是,那姓丁的死娘炮是故意差我去那儿,好被你撞上?你才是那个能解毒的人?”
邹易起身道:“还不算太笨。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他这样做,其实是想引我出来。”
见我和“肥猫”都皱着眉,他笑了笑,接着道:“我来长沙有一阵了,也一早知道你住这儿,本也想尽快赴约,但这几天我发现不管去哪儿,身后总有人跟着,所以不敢妄动。起初我以为这些人是冲我来的,直到今天看见你去咖啡店我才知道,这些人是冲你来的。”
我凝神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他们能给我寄包裹,说明他们早就知道我的住处,想找事直接就上门了,哪还用费周折去跟踪你?再说了,那姓丁的要引你出来做什么?”
邹易示意自己口渴要喝水,我给他倒了一杯。他润了润嗓子,接着问我:“你还记不记得今早约见你的那位丁先生,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我把早上的经过在脑海中捋了一遍,猛地像是抓到了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用力拍了下大腿叫道:“卧槽,那死娘炮说的时机,难道是这个意思?”
邹易点点头,脸上一副孺子可教的老学究模样。“肥猫”不知道我俩在打什么机锋,摇了摇头,转身要去关门,邹易拦住他道:“先不急着关门,我们有位朋友马上就到。”
说话间,门外过道果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我俩猜的没错。门外姓丁的死娘炮穿了套登山装,施施然走进屋来,环视了我们一眼,作笑道:“各位好,我叫丁湖。”说着转向我道,“曾先生,我说的时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