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年并没有从老医生的语气中听出悲伤的痕迹,确切的来说,他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麻木无知觉的悲伤了。
头顶毫无温度的灯光从头顶均匀地打到脚底,靳司年的影子在这一刻看起来竟是如此的卑微和矮小。
老医生的这句话像是让什么从靳司年的胸膛里狠狠地剥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抽丝剥茧般赤裸地站在时间的洪荒中。
a市的夜黑如泼墨。
脑子里不断重复的是老医生的那句话:“我不知道她确切哪一天会醒来,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过几天就会醒过来,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或许永远都醒不过来。”
永远都醒不过来。
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像一桶冷水在寒冷的夜里从头上淋下,让原本痛得麻木的人立刻清醒过来,逼着他回味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砰”的一声,靳司年的拳头重重砸在医院的墙上,墙呜咽了两声,留下一个醒目的血印,靳司年失魂落魄地将拳头放下,有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滴,一滴,两滴。靳司年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
他没有办法揪着老医生的衣领对他破口大骂,他也不能让靳初七醒过来。
“你去找医生了?”席城一针见血地指出一脸灰暗的靳司年。
靳司年不置可否。
“医生怎么说?”靳司年没有回答,只是木然的地挪到靳初七的身边,那双眼睛突然变得空荡无比,像是突然被抽掉了灵魂,席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像一潭死水在他脸上泄开。
苍茫大地里的苍凉,这个形容像极了对靳司年的描述。
席城开始慌了,他知道靳司年的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他知道他可能要面对的是什么。靳司年越是沉默,他就越是害怕。靳司年越是这个表情,他就越是心慌。
不会的,不会的,席城安慰自己。
“你倒是说话。”席城推搡了一下靳司年,企图用提高声音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靳司年猛地一回头,对上席城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突然站起来不由分说把席城推出了病房的门口,然后将房门紧紧反锁,靠在门上兀自痛哭起来。
对不起七七,是我无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就不应该跟着我的,我只会给你带来坏运气,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找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