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之下,简简单单一张不染尘埃的洁净石桌,安安静静摆放着三杯茶、两张凳,一片灿灿龙鳞,显是即迎将来之人。
“你真决定那样去做?”
蓦然风止,一页书倏尔睁开圆目,未见来人郎朗传音已从口出,传入单身赴会之人耳中。
剑者一颔首敞开话匣,细述一段魔佛殿谈。不存剑拔弩张,仿似闲话家常。扫过桌上三杯大红袍,以及本该销毁的龙鳞,辟界战神安然入座,略一停顿道:“前辈早有预计?”
“会害死很多的人。”
首度摆出会面的平等姿态,梵天自不会拘泥于世俗信仰之争,不提佛门本身只为天下请命:“纵使无涉教派之争,仍免不了无辜伤亡。安土重迁,施行何易?过程之中,注定避不了伤亡。”
“他们可以选择不死。而我认为,我的计划已足够温和。就算欲界不推进,苦境便逃得过生死轮替了么?”
“以前的你,更会从积极的一面考虑。”
“过去是中立的善,如今是混乱的善。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不适用于大多数人。我只是从另一个角度出发,思考对人世积极的一面。”
丹青见应声上手,莹绿亳光包裹润如无瑕玉壁。辟界战神屈指一弹放其上桌,一字一句说道:“苦境民心所向,无分是非曲直,不论正邪黑白。妖魔邪枭又如何?他们要得只是安稳渡日,这一点前辈与素还真都给不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吾不精擅民生商贾,无法做到尽善尽美。立得太高,站得太远,不论白莲梵天,面对的是数不尽的歪魔邪道、阴谋奸宄。纵闻人间疾苦,终难面面俱到。”
怀有广阔胸襟者,自有一股恢弘气度,一页书坦然承认,放下拂尘举杯轻啜,别有一番论道悠思,以茶喻人道:“你意吾知,却不能坐视不顾。岩茶清苦,无须言传。人若杯中叶,厉得熬煮,方显真味。但,芸芸众生,有多少能成香茗,品其神韵。若非泯然寂寂,便在中途凋零,起因仅因你一人之念,值得吗?”
“我知梵天慈心所在。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剑,不允我错过眼下良机。”
“是。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强本而节用,则天不能贫。养备而动时,则天不能病。”
剑非独指在剑,更代天意人道。口诵世人熟知之理,一页书心下了然,此刻却是别有感触,笑人亦是笑己,道:“哪怕大有不易,你依旧坚持?”
“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