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一刀。
牧画扇此时耳里并听不见其他了,只比刚从悬崖峭壁摔去三魂六魄,嗡嗡鸣鸣地一遍遍响着男人的话。她想,她定是痛的痴了,痛的傻了,才能在兮风眼里看见一片彻骨的恨意。
原你兮风,居我身边十八年,只为我死。可如你要我去死,为何,十八年之间那么多机会,你不杀了我?最易之事,从起初我要饿死于乱葬岗时,你权当未曾看见不就一了百了?千转百转,你只是为了要我死,其实,只要说一句:牧画扇,我希望你死。
十八年了。
从初见至今,整整十八年时光。她曾匍于他脚下,心甘情愿的跪拜,视他如神。而直至今日刀剑相向的此时,她才发现,这时光吝啬残忍,唯一留给她的美梦,叫贪恋。她曾妄图用毕生温暖去暖醒他的心,可是,直到今天看见他眼里彻骨的恨,她才知晓——暖醒的蛇,是会咬死人的。
他们之间,本就隔着生离死别,隔着神与人,隔着恨,隔着心。
那不是她的神。
十八年前,在她牧画扇面前的,就是一座无人可住的华美冰城。
心里的仓惶和不知所措,竟于此时忽奔成一片空白的荒原。她木然看着他,好像一生的表情全死在了兮风那句话里。“我不知你为何要如此恨我。可是既然是你兮风,那么你的恨,定是原因的吧。”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好像是奄奄一息之人最后一口呼吸。“十八年前,你救了我。十八年后,你要杀了我。我命起于你,止于你,也算圆满了。”
“你曾问我,这世人缘何而悲。”兮风的声音飘散开来,抬手拿刀的姿势,美的像是地狱里盛开的紫苏花。“今日,你会明了。”
他,动了手。“我一直很好奇,扇尊你可曾为自己流过一滴眼泪。会很痛的,莫要哭的太难看。”
第一刀是划开了她的衣。
第二刀割开了她脊背。
第三刀,刀入皮肉。
第四刀,刀碰第一块脊骨。
第五刀,刀尖剜入骨缝,上扬。
第六刀,骨筋撕裂,髓断之痛。
第七刀,浆液泵流。
第八刀,刀尖更深,承载了那人的恶意,如钻一样钻入她最痛的神经。
第九刀,他剜出了她第一块骨,在她已赤血的眼瞳里晃荡着:你看,你的脊梁并不如传说所言那么坚不可摧。
…………
整整七十八刀。
痛吗?痛。这般痛,是一把钝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