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一本来就有些胆小,见亲爹娘这样,只觉自个儿无路可走,淌眼抹泪地就要去跳河,亏得送她回家的差役还未离开,才又将她救下,送到京里。
朱悯二经历又是另外一样,她原是给她后娘偷偷卖掉,她爹已死了,家里后娘当家,她兄弟早给养得只认后娘,不认难缠而死的亲娘和她这个亲姐。
她性情暴烈,先前藏碎瓷片在鞋子里,将拐子捅了个透心凉的就是她。要只是后娘作怪,她还应付得来,偏唯一的亲人也不肯认她,她不由地心灰意冷起来。
亲爹已没了,后娘心黑手狠,亲弟弟又好像个生人,朱悯二就是性子再强,也没法在家里过下去,只得也回京城等着朝廷安排。
最小的三十娘也可怜,她年纪还小,才被拐不到半年,她爹娘变卖家产四处寻她,谁知闺女没寻着,赶上前头那一场疫病,两个人都没了。
她族里原本有人乐意养着她,谁知后头不晓得哪里传出来风声,说她刑克双亲。恰好那家子亲生的儿子急病,都说是三十娘克的。
乡民愚昧,再好心的人也不敢为着可怜她就搭上一家子性命,因此原本那愿意养她的人家,也撇下她不敢再管。
每个人身后都牵连着一串可怜身世,百合疼都疼不过来,只好一遍遍道:“从今往后,只管把这里当成自个儿家,你们就是亲姊妹,但有啥事情,只管来找我。”
一样的话得看谁说出来,孩子们敏感,百合这样说,她们自然而言能觉出她温柔的善意,就是最腼腆胆小的也不禁点头,在心里道:要是能一直在这里就好了。太平县女学还没开始招生,先弄来这样多的女孩子,县里有意送女孩子来读书的人家一下子慌了:他们隐隐约约听得风声,这女学头回招生,只要二百人,往后每年
再添五十人上下,不会再多。
一样的机会在那里放着,旁人求着他们,他们扭扭捏捏,还要拿捏一下,一旦有人占去部分机会,大伙儿都觉着这是个香饽饽,争先恐后地想送自家女儿去上学。
昭仁趁机贴出公告,女学开始招生,许家长带着自家孩子登记报名,再由女学的先生们一组一组甄别。
先生如今才七八位,无论如何不够用,百合死活拖了林氏来,林氏还想推脱,百合使宋好年去与柳老爷分说。果然柳老爷听说,劝儿媳道:“你既有学识,成日在家里白放着反而浪费,倒不如去教几个女学生,不说教出来班姑蔡女那等大家,就是令她们识得几个字,不当睁眼
的瞎子,也算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