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头年才开春,宋好年带着老婆孩子说走就走,除去几家亲朋好友,镇上别个人都直发懵,不晓得他们为啥突然走。
有人还猜是老宋家逼得太紧,宋好年不得已搬家:要不然这年头谁没事会撇下自个儿一大摊子家业远走他乡?自来出门就没有轻松的。
后头隐隐传出点风声,说是宋好年上京城去寻他亲生爹娘,大伙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家竟奔着富贵去哩。
宋好年一家三口一去一年多,也就亲朋好友们挂念着,别个人见那花田也种着,豆腐店也开着,他们镇上的日子还是照旧过,便不大放在心上。
要说还有谁放在心上,那就是跟宋好年有仇的人。头一个小秀才柳如龙,每回听见有人说起宋好年去投富贵亲戚,都嗤笑:“那富贵人家,咋看得上他一个乡下泥腿子?别是回去给人当下人罢。”
黄珍珍跟他说话就没好气,唯独说这话时肯附和他:“就是,他顶多做个马夫,他那娘子做个奶娘都不够格,只够个粗使罢。”别人心中也酸,但不似他们这般恶意,因此听见他们说得不像话,都指一事慢慢走开,不肯接茬。这夫妻两个更恨这些个人,道他们嫌贫爱富势利眼,听说宋好年有一门富贵亲戚,便一个个都换过脸
子,待小秀才再不似往日尊重。
再有就是老宋家,宋老汉在宋好时跟董氏手里头讨生活,可不像往常,一家子都得听他的。他做公公的,董氏要刻薄起来,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跟儿子告状更不是。
就是他告状,那宋好时何等冷心冷肺,又岂能给他出头?一来二去,竟念起宋好年的好来,心道:大年往日里跟我虽不大亲,却也不似老大这个白眼狼,他还肯孝敬我。
如今他到京城去攀上一门富贵亲戚,手指缝里漏下一点儿来,就够我剩下这些年过活。可惜他在京城,我这手够不着
宋老汉悄悄宋好年家里去过两回,与迎春说话,想给宋好年带个口信儿,迎春只不理会他。他要再歪缠,迎春直接道:“你自家有儿子,倒到外头来扒拉别人,真个连老脸都不要哩!”
说着就要叫宋好时跟董氏来,宋老汉瞒着儿子儿媳出来,哪里敢叫他们晓得?急忙走开,假装去坡上打猪草,回家就指着两篮子猪草换饭吃。
宋好时跟董氏在家,有时也说起宋好年上京城,嘴里自没有好话,宋秀秀听见,隔着墙说他们:“过好自个儿日子,强如说别人闲话。”
董氏不爱听小姑子教训她,撸袖子就开骂,牛氏躺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