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兄弟争产的官司,京城这样大,一天少说也有几十起,偏这一家姚姓商户兄弟争产,不到半个月时间传得整个北直隶都晓得,着实蹊跷。
那顺天府尹本是能吏,若放在寻常,不过半日便能断清案子,命其归家,不得再造次。但这回饶是顺天府尹也感棘手,恨不能立时辞官回乡养老去。
有个说法,前生作恶,知县附郭恶贯满盈,附郭省城。说的是若做了省城知县,便如上辈子恶贯满盈、这辈子来遭报应般,行动尽是惹不起的人。比附郭省城还糟的,便是这顺天府尹。
别个地方,一地父母官说一不二,顺天府下辖却是京畿重地,平日里不是王侯打架斗殴,便是公子争风吃醋,最是没好处还得罪人的职位。
如今顺天府尹林渊原是皇爷自文书一路提拔上来的能吏,素来只认万岁,不认别个权贵,颇有东汉时强项令董宣之风,皇爷一向赞赏他秉公执法,京城权贵也不大敢招惹他。
偏生这回,一个小小的兄弟争产案,令林渊头痛得恨不能立时乞骸骨,不为别个,乃为这个案子与信王府情形颇为相似。
信王府那失散多年的二殿下回京,原没惊动别人,谁知太子殿下代万岁祭泰山,太子主祭,信王世子与信王府二殿下陪祭,自那日后,京城还有哪个不晓得这位二殿下?
信王立世子二十多年,信王世子素来不见劣迹,说起来也算贤明。偏他行三,二殿下一回京,两人都尴尬。
一则,信王长子早过继与皇帝,那位二殿下便是名正言顺的信王府未来主人,偏他丢失近三十年,听说连书也没读过,如何能做得了好贤王?
二则,信王世子虽才干优长,却名不正言不顺,兄长回京,他这世子位能不能坐稳,还在两可之间。
流言纷纷,本就令人侧目,那姚姓商户的官司一出,活脱脱就是另一出信王府争产案,由不得人不瞩目。
若是顺天府判家产归走失的老大,岂不是说信王世子位该归才回京的二殿下?反之,家产归次子,信王世子自然张目,那二殿下又岂能轻饶?
信王世子一位的归属,只有皇帝能置喙,那是天子家事,旁人岂敢说三道四?
顺天府尹为人耿介,但并非不通人情世故,想到这里头的门道,冷汗涔涔而下。亏得他有面圣资格,写个条陈上陈天子,且看天子是何等心思。
天启皇帝手握锦衣卫,如何不晓得民间动静?看见顺天府条陈,笑骂道:“这个滑头!”
他跟前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