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里已悄悄把对黄小姐的称呼换成了不客气的“黄珍珍”,但她在有些事情上头格外小心眼,唯恐宋好年记住人家名字,嘴上还一口一个“黄小姐”叫得十分客气。
好在宋好年也不大记得黄小姐究竟叫个啥,反同她说:“人善被人欺,你就是太心善,才叫那黄小姐觉得你好欺负。”
百合道:“秀秀好欺负不?不一样叫她欺负得没处存身。”
这事情的根源不在女人好不好欺负,实则在男人身上。
譬如小秀才不走正路,叫黄小姐一勾就往邪路上走,把家里怀着身孕的娘子不放在眼里不说,还存下杀妻灭女的心思。有这样的丈夫,就是宋秀秀再恶十倍,也一样得叫柳家人逼得无路可投。
宋家情形又不一样,宋好年满心满眼里就百合一个,发誓不叫媳妇受一点儿委屈,黄小姐就是再拿出十倍的功力来勾搭他、欺侮百合,也欺不到百合头上来。
为着宋好年一片心的缘故,百和气过一阵就算了,总不好为没影子的事情,自家先阵脚大乱,夫妻两个吵起架来,那才是真正给外人钻空子的机会哩。
宋好年见媳妇气平,又同她保证:“我就认你一个,往后见着那样的人都躲开。”
百合道:“她要敢往你跟前扑腾,我活撕了她!”
她嫁给宋好年这些年,统共没发过几回脾气,素日里宽和大度,偶然露出这样小性子,宋好年稀罕得不行:媳妇这个模样,显然把他看得要紧。
因此他非但没觉得媳妇泼悍,反而心里美滋滋,笑着说:“不劳你动手,我先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小夫妻两个说得十分厉害,一想对方平日里的善良,又都笑起来,心想,这样善心的人,我得护着他不叫人欺负才行。
第二日腊梅再来,见她大姐跟姐夫好得很,松口气:“我还怕我昨儿说话太冲,惹你们吵架,那就是我的不是。”
百合笑道:“你姐夫才不与我吵架。”
宋好年正从地窖里往外搬白菜,百合坐在屋檐下的日光里捶辣子面,腊梅好奇地问:“这是又要干啥?”
“腌一坛辣白菜,过年时正好吃。”百合顺手把石杵交给腊梅,“替我砸一窝,我去看看白菜好了没。”
白菜才从地窖里拿出来,最外头一层有些蔫黄,但撕掉外皮,里头还是鲜灵灵的。一棵白菜从根部纵切成四瓣,洗干净再晾干。里外抹透盐,腌制半日,让白菜发蔫。百合晓得古时候盐是金贵物品,有些地方到解放前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