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地基全部砌好,阴阳先生看好日子架粱。
架粱是修房子里头最大的一个工程,盖因这时候的房子,乃是木料骨架、砖墙或土墙只在木料中间起到间隔作用,没法支撑房子,有个说法叫“墙倒屋不塌”。
柳三平同柳老爹两个辛苦半个月,每一处榫卯都做得精细结实,到了正日子,杀鸡祝祷,把鸡血洒在正中间大梁上,绑上另外一封红纸,而后指挥众人把房梁立起来。
房梁主体结构已经全部做好,放在地上时不觉得如何,用粗麻绳吊着慢慢立起来的情形十分壮观,百合跟腊梅看得直发呆:
大梁上缀着五根足有手腕那么粗的麻绳,几十个青壮小伙儿只穿着贴身单衣,分五路喊着号子硬生生把几丈高的大梁从地上吊起来!
房梁底下还有些人撑着房梁,免得它半中腰掉下来。
而后,这些人直接抬起已有雏形的房梁,安放到地基上事先留出来的柱洞里。
随着一根根柱子被安放到合适的位置,这座摇摇晃晃的房梁越来越稳定,木柱分割开空间,越来越有房子的模样。
最后一根柱子落进柱洞,严丝合缝,泥瓦匠和柳老爹对着感慨:“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用。”
有人搭起几架高梯子,懂得木匠活的几个人顺着梯子爬上去,在柱子与柱子之间镶嵌上楹板,这样一来,柱子会更加稳定,再不会乱晃动。
柳三平顺着最高的那架梯子,爬到大梁旁边,敲下最后一根楔子,至此架粱全部完成,将来哪怕过几十年,只要木料不朽,这座房梁都不会倒塌。
一切顺利,一点儿事情没出,众人都松了一大口气,百合连忙招呼大家吃饭。
他们家修房子这段时间,跟邻居长期借桌子板凳和碗碟,连筷子都要借,邻居大嫂常见这样的事情,不但送了成套的碗碟来,还时不时过来帮忙择菜烧水,她的人情百合也记得清楚。
架粱这事情说起来简单,真正要严丝合缝地架好,已经花了大半天时间,眼见着就要吃晚饭。
晚饭照例有肉有菜,有人不大爱吃米饭,转爱面食,百合还煎了不少面疙瘩。
面疙瘩这东西,搅一盆不稀不稠的面糊糊,撒些葱花进去。菜籽油烧到六成热,取一双竹筷绞起一团面糊,团成拳头大落进油里头煎。
一锅可以放五六个面疙瘩,煎到通体焦黄再捞出,面疙瘩膨胀到一个半拳头那么大,外皮金黄酥脆,内不多孔柔软,带一股葱香,既可以干吃,也能泡在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