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好,腊梅道:“日头太大,晒得我背疼,我去屋里躲躲。”
“屋子里凉,你可别脱衣裳,免得冻坏。”
“我晓得!”腊梅在日头底下晒得时间有点长,一进屋就觉得满眼都是黑的,适应了好一阵才重新看清东西,拉个小板凳坐到门口,继续盘扣子。
缝一身衣裳至少要两三天时间,这还是百合有腊梅帮忙做饭,别的一概不用管的情况下。给宋好年、自己还有妹子一人缝一身衣裳,就花了百合十来天时间。
百合心思细,再用同色系的布条给衣裳纫个边,裙摆绣几朵花,做些手套、袜子等小物件,忽忽一个月过去。
冬日里要紧的还有棉鞋,千层底布鞋做起来格外费劲,须得用锥子扎透几十层用浆糊粘在一起的布料,粗大的针头才能带着麻绳穿过。
腊梅也会纳千层底,百合特给她买了个银闪闪的新顶针,叫她给自己做纳鞋底:“想穿啥自己多做些,将来不吃亏。”朱氏没刻意教过闺女们,百合是家里老大,为了照顾妹子兄弟,会的便多些。腊梅全然是一片懵懂地长大,朱氏叫干啥就干啥,从没有系统地学过居家过日子,跟着百合这些日子,她才晓得自己会的
太少,要学的还很多。
纳好千层底,再用厚实的棉布絮个鞋面,把鞋面和鞋底结结实实缝在一起,里头撑上木头鞋楦子,过些日子就能穿。
一进十二月,镇上就有人陆陆续续开始杀年猪。
圈养一年的黑猪绑起来倒挂在木板上,一刀破开喉咙旁气管和血管,热腾腾的血盛在大盆里,然后把猪整个扔进开水里烫,用一种疙疙瘩瘩的特殊“锈石”褪毛。
而后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清洗,猪肉也一条一条切开,按照不同的部位来处理。
杀猪这几日,腊梅都不大敢出门她打小儿害怕杀猪的凄厉声音,一听见就恨不得躲到她大姐怀里去。宋大贵是镇上顶好的屠夫,日日被人请去杀猪,报酬便是一双肉或是一只前腿,他自家不缺肉吃,想起兄弟们有几家没养猪的,便叫宋二妹挨家挨户送一回,百合得着一只猪腿、一条带皮五花肉,还
有一盆血馍馍。
在热气腾腾的猪血里拌上面粉、大葱和盐,搅匀后直接上笼屉蒸,两刻钟后出锅,血液凝固成暗红色,表面布满密密麻麻的气孔,蜂窝一样。
血馍馍趁热吃,又软又韧,没有一点血腥气,反而有一种特殊香味。放冷之后变硬,再要吃时,就和腰子或是猪肝一道炒着吃,又脆又香,很有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