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宫门的侍卫一左一右上来,神色肃穆:“什么人?何故出宫?”
她的脸隐匿在厚厚的大氅毛领里,只露出一角风雪一般的惨白,随手摸出一块令牌递过去。侍卫们看了一眼这块令牌,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又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什么都没说,立即放行了。
马的四蹄终于踏出了城门,天地之间,只留下得得得的寂寞的声音。
水莲并未亡命飞奔,她勒马,茫然地看着四周。连续几日的大雪,放眼看去,真可谓是北国风光千里冰雪,天地之间,没有一丝绿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一片雪白笼罩,美丽的,丑陋的,罪恶的,甚至希望,前途,人类,命运,幸运的以及不幸的……这世界上,从来不曾统一得如此整齐,不容许有任何的质疑和例外。
一统天下的雪白。明明已经开春了,为什么却如此惨淡的雪白一片??
她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明明是那么熟悉的城市,生活了多年的宫廷,走出来,却一片茫然,就像是养家了的鸦雀,比起当年被迫出宫更加的心惊胆颤。
那时候,还有等候的马车,有侍奉的宫女,侍卫,水老爷……有一个明确的地点四合院——不像现在,什么都没有,天下之大,竟然无处容身……
做了一个男人十年的妾,两年的妻,最后的结果,却是被赶出来。
他不杀她,不关她进冷宫,也不处罚她……但是,他在风雪之夜将她赶出去,远离宫廷,自生自灭。
甚至于远远不如他解散后宫时候对那些女人的优待:再不济,她们还有诺大的封地,丰厚的赏赐,有子女相伴……
她站在原地上,一点也不觉得悲哀,心底浮光掠影闪过这些年来的人生路:绿帽子,压垮了一个男人,压垮了一段爱情,也毁灭了三个人的一生。
自己错了吧?错在哪里?
就像一个多次跌倒却难以爬起来的人,每一次都摔在相同的地方却不知道改进。
天色,慢慢地有些开朗,她才发现,这是白天,正在向中午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