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她颤抖的手,捏着的密函,无风,却发出一阵沙沙的声音,惊心动魄,不忍萃睹。
她垂着头,分辨——不是为自己,而是承认自己的罪行,对这一切的私情都供认不讳,包括对另一个男人的负心,利用——因为他爱她,所以,她才能把他利用得淋漓尽致。
爱上一个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这就给了对方肆无忌惮伤害你的机会。为此,你还要竭尽全力的忍耐,就算伤害得自己鲜血淋漓,也没有可以逃避的地方。
就像她一手掌控的密函,甚至怀里那一封他秘密书写的圣旨——一边厢是他有意无意要从她心中挖掉的一块腐烂的肉瘤;一边厢,是他留给他的保命的唯一的良方——到底谁是无情,谁最有情?这一切,又如何能够区分?
四周,是死一样的沉寂。
胸口的密旨如大山一样死死地压在心口,好半晌,水莲觉得自己透不过气来。终于,她抬起头,迎着□□那双晦暗,奇异,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的目光——呵,那是陛下的目光。
这一刻,当年的那个男人忽然复活了——他如走在甘露寺的山山水水里,在四合院外面的千年古松下,在小黑屋的唯一的窗户下面……
那时候呀,花前月下。
那时候呀,他们都是无忧无虑的青年,人生里还没有一星半点的污点,彼此之间的感情还没有任何蒙尘,那时候,还没有丽妃,也没有崔云熙……只有一对青梅竹马的少年,以为彼此之间相爱了,就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就连叁王爷——
他也很远很远。
他是夜阑人静的寂寞;他是和风细雨的倾诉;他是四合院的一场春梦……
只可惜,没有人愿意将他彻底遗忘——她不敢;他不肯;长公主,二王爷等等人……他们是不甘心……于是,他们千万里的,将他揪出来;将他从四合院离去的脚步生生地拉回来,让他站在阳光下面,接受心灵的审判。
也将陛下和她好不容易恢复的情感,从此,打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