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
“十香斋”小楼后头,那片雅致庭院的东边儿厢房里,灯火通明,前楼熄灯打烊,偏偏此处有客人留宿,东家收了真金白银,睁只眼闭只眼,由得那几位身份尊贵的稀客,在此整夜买醉。
茶斋点心坊的小厮、茶娘、厨子等人,统统都在前楼打烊之后,各自回屋歇下了。
后院那片儿,李玑带来的一拨护卫,跨刀站岗放哨,于周遭严防死守,闲杂人等一个都休想靠近此处,连躲在远处偷听偷看都使不得。
门户紧闭的厢房里头,酒味儿还没散尽,满桌子的点心与下酒菜,客人却连一筷子都没有动过,烛光莹莹,房中气氛压抑而沉闷。
枯坐此间大半夜,李茂与李褚这对儿难兄难弟,心里头委实憋屈,哪里还有兴致举筷吃酒菜,坐着冷板凳,除了干等、傻等,一点儿法子都没有,闷得久了,又不免忐忑不安起来。
“今儿晚上本王做东,你们不陪我喝酒,还摆着张臭脸,怎么,心里头不爽?”
两只脚翘到桌子上,李玑背靠着椅子,面朝房门口,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坐等在房中,眼神儿打斜飘到憋屈在角落里的哥俩身上,嘴里头哼哼:“你们有哪里不爽,尽管说出来!”
“不、不不不——”四皇子李茂平日里骄纵跋扈惯了,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心里头虽懊恼不甘,但,两眼一瞥到李玑身后站了两个冷面杀手似的跨刀护卫,就半点儿都不敢抱怨了,赶忙赔笑道:“不是不爽,就是坐久了有点犯困。”
“二哥,今儿晚上能陪着您一块儿尽兴,是小弟的荣幸,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来的不爽?哈、哈哈……”李褚一贯的见风使舵,虽然是被二哥强行留下,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但,胆小些的他,哪敢有丝毫的反抗,躲在四哥背后,耍滑头打哈哈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玑也哼笑一声,平素里端在脸面上的温和笑意、仁厚端方之态,统统不见,骨子里的狭隘记仇倒是彻底暴露了,瞧着四弟五弟,他也觉着极不顺眼,这哥俩都已经憋屈地缩在墙角,乖乖地听话作陪,不敢有半点反抗了,他反而面露讥笑,嘴里咕哝一句:“窝囊废!”
李茂赔笑的表情一僵,眉毛险些倒竖起来,李褚在后面悄悄拽了他一把,拼命使眼色劝他:四哥,忍忍吧!
随后,李玑嘴里再吐出些难听的话,哥俩听到了,也全当没听到,缩起肩膀,窝在角落,二人索性将眼一闭,困极了似的,靠墙假寐。
李玑自说自话,不多会儿就觉得没劲儿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