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姓商人没能说出自己的后台,肥厚的油脸就挨了一记。十几颗大牙哼着飞了出去,打在店铺的墙壁上啪啪作响。王善保收回手掌,好像没事人一样,站到宝玉身后。
粮店里的家丁偷摸进店,从里面喊了个人。那人探出来尖尖的脑袋,细长眼儿冲王善保一瞅,又缩了回去。
宝玉看见了,没当回事,只是问道:“你是卖,还是不卖?”
“我们王记粮店后面……”
啪!
这一下有些狠了,王姓商人半扇子脸都被呼叉了,脸皮子挂着黄油,摔在地板上直哼哼。
宝玉有点烦了,他不想杀人,但有些人,真的是不要皮脸。
要说王善保家的,他饶了也就饶了,毕竟是王善保的结发妻子,又是个棋子一般的小人物,无伤大雅。而那背后的邢夫人,是贾赦的填房,他的大伯母。
女人之间,嫉妒、争宠,就算拿丫鬟当棋子呢,也是封建社会养成的习气。他不喜欢,甚至厌恶,但也没达到让他手刃大伯母,以至于让自己在这儒家大周寸步难行的程度。可在外面,在这要发国难财、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奸商面前,他不介意杀人。
大周律例:从商者鄙。
他就算把王姓商人杀了,来一个为民铲除奸商,最多给个流放一千里的刑罚。托托关系,讨个好儿,流放到金陵城去,说不定更要自在。
再说了,以他的身份,需要自己动手?
想到这里,宝玉拿起红研紫砂小壶,嘴对嘴焖了一口,手指敲着王善保搬来给他撑胳膊肘儿的小几。
哒哒,哒哒,声音清脆,他如玉的脸,也带了冰寒。
能攒起这许多身家,王姓商人也是个机灵的。他两次没能说话,立马回过味来——人家是不想他说,不让他说话呢。
要是接着倔下去,他不认为,自己的脸皮比石板硬。
王姓商人摸摸麻木的脸,抬手看了,见是一手红沥沥的血夹着黄白色的脂肪肥油。还摸到被打烂的脸皮,木到没了痛。
他在脸上又是一摸,能触到脸颊肌肉的条形纹路和坚硬的颧骨,眼神立马变了,扯着嗓子叫道:“爷,不知您是哪家的公子!莫要打了,小人卖了,八成出粮!只求知道您是哪家的公子,小人有个交代,也好在文书上写明!”
宝玉起身就走,边走边道:“用不着文书,出了多少粮,欠条就好。”
开文书?怎么开?
他又没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