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多会儿,一边吃着,吕侯仍旧东一句西一句地问起女儿军中起居。
临风对父母向来丝毫不隐瞒,于是把上光与阿齐利的渊源,攻取遮兰,昆仑之行,最后决战等等大概告诉。
“四白狼,四白鹿?”他惊讶地重复女儿的话,“戎族的圣物?”
临风道:“正是。”
吕侯皱紧双眉,良久慨叹一声:“唉,这真是……”
他谨慎地闭了口。
即使在府邸内,多年异地为官的经验使他了解寡言的重要性。
“没用了。”临风却直率地指出,“大周与犬戎,不会再如从前,阿齐利说过,他同我们断绝来往。”
明姬夫人敏感地抓住字眼:“我们?”
临风意识到冒失,窘得红透双颊:“我是说……与晋世子……”
“何必回避。”吕侯呵呵笑道,“你们是未婚的夫妻,今秋他就要迎娶你了,我让你的哥哥昨年冬天便在准备。”
明姬夫人叹息:“先前我和你父亲总在担忧,晋世子是否心高气傲,为人过于冷漠了些……”
“不。”临风条件反射一般地维护,“他不是那样的。”
明姬夫人闻言,与吕侯相视一笑:“好极,好极。孩子,过不了几天,新一年的社祭又要举行了,今番为庆祝伐戎功成,各路诸侯大朝天子,想必比去年更加热闹。你休息休息,畅畅快快地玩儿吧。”
黄昏,临风斋戒沐浴,在院中设几案,焚香祷告。
她在为死去的参史季和祈祝亡灵安息。
白日她出外走了走,发现镐京城和她仓促告别时的繁华景象不曾有半点改变,无论是宫中充斥着华服、珠宝的聚筵还是平民满是欢笑、逗趣的集会,无不表示他们非常高兴,他们非常满足。在高兴和满足当中,过往的死亡与恐惧,没人能记起了,那些捐出生命的人,大概仅有他们家人的眼泪和思念来作微薄的祭奠。
可是,这功绩真值得那么沉醉吗?离世的人们,从此就要掩埋在尘埃?
可怜季和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很坚定地认为那全是她造成的。仔细想想,季和与她相识不过月余,她对他的了解只是一片模糊。
他的父母似乎在他很小时去世了,作为没落贵族的后裔,费尽门路,看尽眼色才谋得那份书吏的职位,二十几岁了仍旧无法娶妻,豪族看不上寒酸的他,而他的身份又注定他与平民不能联姻。
生存在夹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