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初更时分，老潘开坛作法，那水鬼从河中现身出来，长发披散，满面凶恶地向老潘叫嚣，说自己路遇匪兵，眼睁睁看着妻儿被欺辱杀害，而自己也被匪兵开膛破腹，尸首抛进河中，问老潘为何还要与他为难。
老潘自幼入观拜师，学得是道门正法，炼得是除魔之心，加上当时年轻气盛，所以根本不管水鬼说什么，只是一心想要将他除掉！
顾乘风看了楚凝香一眼，楚凝香瞪他，知道他的意思是说她一开始也是这样儿。
老潘与水鬼斗法，最后力有不逮，与水鬼两败俱伤，但水鬼借水之阴气，毕竟是比老潘更胜一筹，老潘不得不屈膝服软，以此才能保全性命。
顾乘风明白了，水鬼这么多年也没怎么闹腾，是因为当年被老潘打伤了。
老潘当时留给罗村长一张驱阴符，回到七宝观潜心修炼。十年后，老潘又回到河边，一人一鬼隔水相望，十载寒暑，老潘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且悟通了慈悲之意，与水鬼长谈了一次。
顾乘风又看楚凝香，这一次楚凝香在低头沉思，没有反应。
水鬼姓莒，名叫莒重礼，是个秀才，家中遭难，带着妻儿来京城投亲，贪黑赶路遇上巡夜官兵，见其妻秀美，便污其为流寇，施暴残害，又将其幼子捆成团状，互踢作戏。
莒重礼被两名官兵按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妻子受辱，孩儿惨死，却只能诅咒叫骂，毫无办法，最后被为首的军官开膛破肚，丢进了河里。
‘啪’的一声，楚凝香因为生气，不自觉地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水杯。
“哎呀！”顾乘风连忙捧住她的手，用嘴将扎进她手中的碎玻璃吸出来吐到地上，然后扯着她起身，到厨房去冲水，老潘也赶紧去找伤药和纱布。
楚凝香用右手食指沾了水，给他把嘴唇儿上的血擦掉，顾乘风说道：“你太容易激动了，这世上的事儿，比这凄惨的多了去了，兵凶匪祸，自古不绝，庆幸咱们活在一个安稳的时代。”
楚凝香点头，问道：“时过境迁，害莒重礼的人早就死光了，咱们怎么化解他的怨气？”
“恐怕很难化解。”老潘拿着纸巾、纱布和伤药走过来，放在顾乘风手边儿。
顾乘风一边给楚凝香包扎，一边说道：“潘老，您接着说。”
老潘劝莒重礼去地府销案，说善恶有报，阴司公允，但莒重礼不听，一定要留在河里。老潘当时就觉得他是在守着他的尸骨，估计这十年的时间里，莒重礼已经学会了吸**血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