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颔首应允,中年妇人答应一声,快步出去唤人,阿玛也避了出去。不多时,一个妇人进屋,给额娘行了个万福礼,接过齐布琛,抱着她轻轻拍抚。
齐布琛仔细打量,见这妇人不过二十来岁,容貌清秀,眉目宁和,有种沉着自信的气度,就凭这份沉静,齐布琛相信她便是给额娘接生的人了。
可是这安娘子虽然年纪轻轻就能给人接生,那也只是稳婆,不是乳母啊。
齐布琛正疑惑着,后脑勺被轻轻抬起,她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一个温热之物塞入口中,香甜的汁液流了进来,在本能的驱使下,齐布琛皱着眉吃起奶来。
额娘看她吃得虽慢却好一会没停,轻轻笑道:“谧姐儿仔细看看,这是安娘子。她救了咱娘俩的命呢,做了你的‘采生人’,又给你开了奶。你吃得这么香,怎还一脸的不情愿。”
满人把孩子出生后见到的第一个外人成为“采生人”,认为孩子长大后会像采生人,因而常常提前请一位模样性格都好的人到产房候着。生儿之家对采生人都以厚礼相待,有的采生人还被认做婴儿的干爹干娘。
齐布琛不禁诧异,这安娘子既然是个乳母,怎么又会给额娘接生呢?即便她给额娘接了生,让她做自己的采生人,却也抬举的有些过了。
安娘子摇了摇头:“奶奶抬举了,民妇不过上奶奶家帮衬几日,哪里做得姑娘的采生人。”
额娘也不再多说,只笑着看齐布琛吃奶。
齐布琛却走了神,暗自回想:前世家中并没有安娘子,她的乳母是秋爽。现在安娘子做了乳母,那么秋爽又去了哪里?
也许是因为心不在焉,齐布琛突然呛到了,喉间被一口奶水堵着,难受地几欲窒息。安娘子连忙拉开她,将她的脸侧到一边,空起掌心拍她的后背。齐布琛咳了一阵,吐出奶水,才觉得气息顺畅起来。
额娘似乎并没发现女儿的险状,只轻声安抚:“谧姐儿慢慢吃,别着急啊。”
齐布琛一阵后怕,若是安娘子刚才动作慢上几分,只怕她不死也要去了半条命。
原来做个婴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一惊吓,齐布琛没了吃奶的精神,额娘见她不吃,奇道:“这才吃了十几口,怎就不吃了?”
安娘子很有经验:“姑娘是不足月的,食量本来就小,这会儿也差不多饱了。”
齐布琛的确饱了,屋里炕烧得暖,她脑子迷糊起来,闻着安娘子身上淡淡的药味,渐渐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