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一六年,滨江市A区人民法院,民事二庭。
偌大审判庭鸦雀无声,审判长看着手里的证据原件,面沉似水。
不远处原告席上,坐着个年近五十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看似体面却明显不太合身的连衣裙,厚重的妆容也遮不住满面风霜,那一双浑浊的眼中尽是焦虑和惶然。
“杨律师,这可怎么办啊!可怎么办啊!他们不承认,我是不是会输啊……”
虽然庭上禁止私语,可她仍旧无法控制内心的担忧,几乎每隔五分钟,便要神经质地问身边人同样的问题。
坐在原告代理人席位上的,就是那个女人嘴中的杨律师。这位杨律师瞧着十分年轻,可眉宇间隐透出的沉着冷静以及睿智老道,都在告诉别人,她并不是个小姑娘。
杨清佳对于身旁当事人催命似的絮絮叨叨,并无不耐,只轻声安抚道:“没事,放宽心,一切有我。”
她嘴上这么说,但眼下形势却并不像她说得那么轻松。
这起离婚官司,她们作为原告方难度很大。
刚刚举证质证时,她们就因为手头证据不足陷入被动,如果那份新证据不能及时送到,这场官司结果恐怕不容乐观。
打官司,对于律师而言,输赢都属正常,即算输了,杨清佳也能一分不少地拿到自己的代理费。
可她实在不想看到身旁这个已经失去青春和家庭的女人,再失去她应得的补偿,那未免太过残酷。
与原告席正对的被告席上,是个五十上下的男人。他梳着个油头,一身定制西装也遮不住长期在外应酬,疏于锻炼养出的啤酒肚。这人打从坐下,便一直盯着手腕上的江诗丹顿看时间,神色十分不耐。
他旁边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律师,姓王,是滨海业内有名的离婚律师。
王律师打这类官司经验十分丰富,而且“路子”也广,是个非常棘手的人物。
与原告这边气氛紧绷不同,王律师看起来十分悠闲,时而转一转手中的钢笔,时而理理衣袖,仿佛已经预知了这次庭审的结果。
果然,没过一会儿,审判长看了看身旁的两位法官,见他们没什么反对的意思,便说:“那就到这儿吧,择日宣判,退庭……”他说着便要敲法槌!
杨清佳的手机却于此时突然震动了一下。
“审判长!”她毫不犹豫地开口阻止道。
审判长的法槌离底座只剩一寸的距离,问:“怎么了?”
“审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