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旷拿袖子抹了把泪,眼睛才恢复了几分神采,只沙哑地向韩天遥说道:“侯爷,若你有一分念当日郡主救你之情,若你有一分念陈旷这半年来鞍前马后奔走之情,万祈成全陈旷心愿,成全郡主心愿!撄”
韩天遥转过头,看向南方,看向杭都的方向。
月‘色’已隐,唯余水寒风烈。冷冽冬夜里,再不能看到半点江南的轮廓。
他的耳边也没有西子湖畔的水声和琴声,更没有‘女’子温淡的笑声。大运河的水哗啦啦地奔流着,震耳‘欲’聋,仿佛永无停歇之时。
数百年前,那位亡国的炀帝下旨开凿大运河,南起杭都,北至涿郡。此处的水正往东南方向奔流,将会流到杭都,流到那个铭刻了他们这一世几乎所有悲欢的地方。
赵池已十分惶恐,见韩天遥久久沉默,忍不住低问道:“侯爷,这……怎么办?偿”
韩天遥回过神来,‘唇’角弯了弯,居然是一个浅淡的微笑,“赵池,你先回营,明日一早率领大家按原计划撤军,前往许州跟孟许国他们会合。”
“啊!侯爷,你呢?”
“我也去青城走一遭吧!”
韩天遥言毕,从怀中‘摸’出一只荷包,嗅了嗅。
隔了那么长的时间,隔了那么多的人或事,甚至隔了那么多的死亡和战火,他居然闻到了阳光下芍‘药’‘花’的清香。
那年那月,他是她的大遥,她是他的十一。
她展臂拥他,仰面亲他,在灿金的阳光下明媚而笑,绝‘色’倾城。
微偏的鬓髻间,一朵芍‘药’跌落,如一枚绝美的蝴蝶,翩然栖于他宽大的指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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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并非城池,而是一处小丘陵,可登高望远,占据地利之便,故而当年靺鞨人攻打中京时,曾驻扎此处;后来怀帝和三千宗亲被掳,也曾先囚于此处,然后分批发押回魏国都城。如今魏都已被东胡人占据,魏帝金瑛被迫迁都于此,却只换来当年情形重现。
如今,青城同样成了东胡攻占魏都的据点,魏国的宗室同样被押在青城,被斩杀,被蹂.躏,被践踏。存活下来的人,将会被分批押往东胡都城,幸运的可以成为东胡君臣的婢妾,侥幸偷生;不幸的或许就成了东胡人‘交’换牛羊的货物,连营妓都不如,那便很可能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
魏国比当时败亡的楚国要庆幸些,总算魏帝得以逃生,留了东山再起的机会。只可惜了那些留在中京的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