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汨罗找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输了。现在即便是他身死,对方也一定能找到花名册。
既然如此,他守住死节还有什么意义?不若换自己的血脉一条活路。
姜子尚眨了眨眼:“记得。”
姜命闭上了嘴不再多言,只瞅了瞅汨罗。
后者会意,接下去问姜子尚:“这人的地址,你可还记得?”
姜子尚盯着父亲想得到他的示意,可是姜命只阖眼不言。仙人的威压哪里是孩童能够经受的,这少年不出两息觉得心口惴惴如压重石,不得不一口气连贯下来:“我记得他住在县东头樛花巷子里,从巷口往里数第五家,大门是黑色的。”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周身压力骤轻,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
汨罗点头赞一声:“好聪明的孩子。”只去过一次,就能记得这样牢靠了。
他也明白姜命的作法。这人派驻到南赡部洲之前是发过了毒誓的,不能泄露蛮族机密,否则就要不得好死。所以名册的位置无论如何也不能由他说或者写出来。
可是他的儿子姜子尚可以。这孩子出生在南赡部洲,出生在时空裂隙封闭以后,不受誓言束缚。
姜命做了这件事,浑身骨头都像被抽走,一下没有了精气神,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
他自搬了张椅子到窗前坐着,正对着天雷的方向:“你怎样找上我的?”这问题不弄清楚,死也不瞑目。
若论智计,他当然比不上眼前这头强大的天狐。可是若说隐遁之法,他自认隐藏得天衣无缝,否则圣族怎会放心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保管。再说,他潜伏南赡部洲三百年都未被发现,的确证明匿踪之法有效。
“两天前,有一封密讯自威明山发往你处,里面只有一句话。”汨罗招了招手,即有一人跃至他身后,接了姜命报出的名字和地址,而后躬身奔行出去,很快又消失不见。
“看似凡人书信往来,其中暗藏玄机。”
“助思兄台亲启:水道为上游村庄所截,近七月滴雨未下热杀人,门口白杨枯毙,又逢仲夏酷热,仓山已无余粮,弟请兄助十两银,以盐佐粥可得半年命。活命大恩叩首以谢之!”
“有趣的是,这封信的下半截被撕掉了,谁也不知地址,所以只扔在清瑶、富乐两县之间的驿馆当中,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到。”驿馆的作用不仅是打尖住店,还能收发往来信件。附近几个州大旱经年,有人家中连信笺都用不起,还裁了厚树叶出来写字,所以这信没有封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