笺写完,这才走到禽栏里,提了一只鸭子出来。
他先将鸭子身体按住,又把它的长脖子扭到翅膀底下,令它动弹不得,这才取出刀片割了它的颈子。
白羽鸭的脑袋被压在翅膀底下,只发出两声低微的“嘎嘎”,颈中鲜血就喷涌而出,流到底下盛接的大瓮里。
这青衫人样貌厮文,一股书生气,杀起鸭子却熟练又从容,像是不知道动手多少次了,用的法子也是动静最小的。否则这鸭子高声鸣叫,不知道会吵着多少邻居。
很快,一只鸭子的血就放空了。青衫人又去抓了鸭子出来,依样施为,直到六只都放干净了血,这才抱起大瓮,艰难地走到地窖外头。
他正要去掀窖门,冷不防有个声音响了起来:“章师爷,没料到你还是个杀鸭子的好手!”
这青衫人满面皱纹,看着有些苍老了,颌下却留着三绺长须,正是城主府的章师爷。他闻声吓了一跳,手中大瓮一颤,险些摔在地上,这时循声扭头看去,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怒道:“乔得鲁,你这是特地跑宅子里来吓唬我?”
不知何时起,乔得鲁就站在他背后了,身边还有两名女子。章师爷见到她们面貌,吃了一惊,结结巴巴道:“宁,宁仙子!”
宁姑娘点了点头:“你说话总是比乔班头客气许多呢。”
章师爷这时惊吓劲儿过去了,赶紧把瓮放到一边,拿衣襟下摆擦了擦手:“仙人驾临,章老儿这儿蓬壁生辉。来来,几位屋里坐罢!”
宁姑娘微笑道:“章师爷不先将正事儿办了么?我看有人已经嗷嗷待哺了呢。”
章师爷奇道:“仙子说的什么,怎地我听不懂?”回首看了看装满了鸭血的大瓮,一下恍然,“您说这个啊!我嗜吃鲜鸭血,饶平城却没人做卖,我只得自己动手。仙子不知,这东西最怕热气,要放到窖里避温才好,否则坏得很快。”
宁姑娘笑吟吟地:“章师爷家的鸭血做法尤其与众不同,竟是连盐巴也不放,这么热气腾腾地就要藏窖了么?这样秋老虎的天气里,怕是半天就坏了。”
她这话说出来,场中两个大男人同时望她一眼,都觉惊奇。新鲜的鸭血要做得如同水灵灵的嫩豆腐一般,放盐巴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但这法儿多半只有平头百姓知道,富家子只晓得取来就吃,哪里管它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么接地气的仙人,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
章师爷也知道这样瞒不过去了,咳了一声:“我原要等放了窖再取盐来也不迟。”
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