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来的那副神人承露甲没了,从娘亲那边苦苦求来的炼化妖丹,也没了,他的心肝肠子疼得都要扭在一起了,只是一想到三魂七魄被人拘押在手的磨难,杜俞更是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心神不定,魂魄不安,这就是魂魄离体的后遗症,接下来几十年都要好生休养才行,这趟随驾城之行,算是莫名其妙就栽了个大跟头,伤了大道根本不说,回去鬼斧宫该怎么跟爹娘解释,又是大麻烦。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杂草丛生的小路上。
月色静谧,水雾沁凉。
杜俞其实心更凉。
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十数国的山上修士,大大小小的武学宗师,杜俞游历四方,见闻极广,真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能够让他杜俞如此憋屈的年轻一辈修士,更是屈指可数。
陈平安以行山杖开路,如同月下散步,心境渐渐趋于平稳,笑道:“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还魂吗?”
杜俞苦笑道:“前辈是想要我们鬼斧宫的那两种符箓?泄露祖师堂秘法,我是要被打断长生桥、逐出师门的。”
陈平安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怕什么?再说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敢将一位水神娘娘当鱼儿钓,会怕这些规矩?你们这种人,规矩嘛,就是以打破为乐。”
杜俞愈发心惊。
这种话,唯有证得大道之人,真正无情,才能够说得如此自然而然。
类似的口气言语,他爹娘私底下也与他说过。
陈平安说道:“你今夜只要死在了苍筠湖边上的水仙祠,鬼斧宫找我不易,渠主夫人和苍筠湖湖君找我也难,到最后还不是一笔糊涂账?所以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什么泄露师门机密,而是担心我知道了画符之法和相应口诀,杀你灭口,一了百了。”
这是跟鬼蜮谷那书生学来的手段,栽赃嫁祸泼脏水。
杜俞黯然无语。
那个背负竹箱、手持竹杖的年轻人,言语温和,真像是与好友寒暄闲聊,“知道了你们的道理,再来讲我的道理,就好聊多了。”
杜俞停下脚步,“前辈如何保证,我说出驮碑符和雪泥符后,不杀我毁尸灭迹?”
陈平安随之停步,只是转过头,“你只能赌命。”
杜俞惨然道:“前辈!我都已经立下重誓!为何仍要咄咄逼人?”
只见那人一脸惊讶,“你仗着大门派嫡传修士的一身能耐,下山游戏江湖,草芥人命,我拳头更硬,将你视为蝼蚁,玩弄于掌心,不是一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