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前还只是金身境,并未远游境。穿了三件法袍,如今已经不是保命了,就只是为了压制拳意,再加上某种程度上的剑气压胜,三者相互砥砺,也算是一种历练。跟那江湖武把式一天到晚脚上绑沙袋差不多。”
宁姚之所以愿意说这么多。
当然因为是跟陈平安有关。
以及范大澈是她和陈平安的共同朋友,并且陈平安对范大澈照顾最多,不单单因为范大澈境界不够而已,好像在范大澈身上,陈平安可以看到很多自己往昔岁月的影子,细细碎碎,拼凑起来,便会自然而然,格外亲近。
只是这里边的具体缘由,宁姚想不明白,相信以后陈平安得空了,或是隐官大人好不容易忙里偷闲。
他自然会说给她听的。
宁姚又说道:“他早年在家乡刚开始学拳的时候,腿上就绑了装满碎石子的袋子,第一次出门游历,就用上了半斤符、八两符,他早就习惯了如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全力出拳,到底会如何,既然他都不知道出拳有多重,有多快,那么对手就更不清楚了。”
言语之间,宁姚一剑劈出,是别处战场上一头金丹妖族修士,远远瞥了她一眼,宁姚心生感应,手中剑仙,一剑过后,一线之上,如同刀切豆腐,尤其是那头被针对的妖族修士,身躯对半开,向两侧砰然分尸,一颗金丹被炸开,殃及池鱼无数。
宁姚没来由想起一件小事。
记得当年还是少年的陈平安,背着槐木剑匣,装着两把剑,第一次来剑气长城找她的时候,两人独处时分,他喜欢没话找话说,说了许多乡野市井的事情,比如那木匠弹墨线,手艺精湛的木匠老师傅,弹线很准。
宁姚难得多看了眼一剑过后的战场,挺像那么回事。
范大澈根本不知道如何搭话。
其实站在宁姚身边,压力之大,大到无法想象。
好朋友陈三秋,私底下就曾与范大澈说过,当他和叠嶂这些朋友,如果境界比宁姚低一层的时候,其实还好,可一旦双方是相同境界,那就真会怀疑人生的。我真的也是剑修吗?我这个境界不是假的吧?
只不过范大澈当时看着陈三秋悠悠然喝着酒,说着牢骚话,陈三秋却满脸笑意。
二掌柜曾经说过,酒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一杆鱼竿,能把酒鬼的心底话钩到嘴边,尤其是我家的竹海洞天酒,更了不得。
大概能够与宁姚成为朋友,便是陈三秋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觉得既有压力,却又值得快意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