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倾听。
夜风拂过草丛,密密的枝叶摇晃窸窣作响,细细听,风声中却藏着一些更细小的声音。
“他为何停下?”
“哎呀,莫不是发现咱们啦?”
“好饿,让我吃了他。”
“他也是鬼,不能吃!”
李长安放下灯笼,双手捧起往里轻轻一呵,随后,有纸鸟无声无息自蓑衣下滑出,投入草丛深处。
与之同时,风中的争吵也越发激烈。
随着。
“管他是人是鬼!”
高草深处传来大片草茎压倒的声响,有东西轰隆隆猪突而来。
李长安并指作诀。
“疾。”
金光乍现。
伴着“哎呦”一声,轰隆声戛然而止。
道士并不搭理,继续掐诀用咒。
惊呼与痛呼一时不绝于耳。
不多时,再侧耳听。
风声便只是风声,再无其他。
他拾起灯笼,继续往前。
不过十余步,已然走出蒿草丛,前方见得一条由碎石块铺就的山路。
…………
沿路上山,山间越发晦暗。
非是月光不够明朗,而是弯曲的山路旁,那些树根盘绕处,那些怪立的石缝间,总是潜伏着比别处更浓稠的阴影。
每待李长安靠近,这些阴影便发出细细的响声,鬼祟着藏进山林更深处。
不消追上去查看,道士便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钱唐三害之一的没影贼,不大多是从飞来山潜入城中作祟的恶鬼么?
孤魂野鬼,不必在意。
继续登山向上。
咦?
忽然停驻。
前方的山腰上竟有一间道观。
道观理所当然的残破,山门已整个倾塌不见残骸,院墙则与杂草、花藤共生,远远难以辨认,那究竟是一道墙垣,还是一丛灌木。
倾颓若此,但“门”前的野草却教它处更为低矮稀疏,显然时时有人走动。
进入观中。
便先教人悚然一惊。
庭中或站或立或仰躺或据坐,无声无息挤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怪物!
但抵近看,原来全是雕塑。
佛陀、夜叉、仙人、鬼神乃至于各种民间野神、夷教番神,不分中外敌我齐聚于此,都是遗弃日久,饱受风雨,以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