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已有十余年。听闻妖魔作乱,城中人人闻之色变,老夫却二话不说,自荐到此作尔等统帅。”
人群里,有人说道。
“我认得他,他是卢员外,我在他家做过佣咧。”
老将却怒斥道:
“闭嘴!军阵之上,要叫将军!”
此言一出,军中立刻喏喏,他点点头继续道:
“临行前,我那老妻问我。州府里的大人们尚且怯懦,你一刀都提不动的老朽,逞什么能?难道便不怕妖魔么?”
此时,山脚下的活尸越来越多,浓烈的腐臭顺着山风袭人。
军阵里又是一阵骚动,老将好似浑然不觉,只继续道:
“怕!怎么不怕?是人都怕!怕得我当时就多吃了两碗蕺菜团子。”
蕺菜就是鱼腥草,也叫折耳根,因为气味腥臭古怪,是贫贱人家才会吃的野菜。(ps:没骂人啊,这玩意儿我也吃的)听得卢员外这么个致仕的将军也吃这种食物,纵使气氛紧张,也引起了几声哄笑。
老将却正色道:
“你们也别笑,年轻的时候挨过饿,如今即便富贵了也就好这一口,每顿不吃上一些,总觉得不够饱。老夫多吃那两碗,没其他意思……”他拍了拍肚子,笑得坦然,“只怕今天死在这儿,没机会再吃罢了。”
此言一出,军中愈加戚戚,甚至于隐隐听着有人哭泣。
老将只是神情平静。
“我的老妻又问我:怕,为什么还要来?”
军阵中,抹眼泪的抬起了头,失魂落魄的回了神,犹疑不定的转来了目光。
“简单。”
在各色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老将举起手,掰着手指一件件说道:
“因为田土里谷子未熟;因为园子里瓜果才抽芽;因为圈里的母羊刚下了一胞崽;因为祖宅才翻新了砖瓦;因为年近八十的老母卧病在床;因为老妻腿脚不便;因为大孙子才学会走路,小儿子还在娘胎里没出来!”
这絮絮叨叨的尽是家里短长,却说得一众人呼吸渐渐沉重。
“所以我来了这里。”老将军指着脚下,“来这里与那些妖怪拼命!”
“因为我知道……”
他的声音渐渐激动,以至于沙哑破声。
“如果我不拼命,我的田土就会被妖魔糟蹋;如果我不拼命,我的妻儿老小就会被妖魔所杀;如果我不拼命,我卢家就会断子绝孙,列代祖宗都会在地下戳我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