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鸦雀无声。他忽然抬脚走到最近的一张桌子边。
那位子上原本坐着几个精壮的汉子,个个袒胸露乳,言谈之间咋咋呼呼,尽是东家的寡妇,西坊的小娘子,语气神态跟个斗鸡似的,八成是街面上的泼皮。
可这帮挎刀背剑的汉子一上来,几个泼皮顿时从斗鸡变作瘟鸡。待富态中年靠近了,一个个更是仿佛坐上了烧红的铁板,没一阵便扛不住,缩肩含胸站起身来,刚要讨饶让位,那中年却从怀里抖出张画像来。
“诸位可见过画中人?”
……………………
年轻公子?面白无须?骑着矮脚马?
李长安笑着摇头:“不知道。”
中年叹了口,拱了拱手,拎着一帮护卫意兴阑珊下楼了,他方才问遍了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过骑着矮脚马的公子。
这伙人刚走不久。
书生便拿袖子遮住脸,低着头,鬼鬼祟祟地走过来。
刚坐下,李长安调笑到:“原本还无人怀疑,但公子如此作态,不是不打自招么?”
“哈?”书生眨巴眨巴眼睛,瞧了四周一圈,见场中确实没有人关注自己。想了想,最后低头看了眼自个儿,还是昨日那件脏儒服,哪儿像个什么公子?
他松了口气,终于放下了袖子。
“实不相瞒,我……”
“不必多说!”
李长安摆摆手,他向来不爱听别人家的屁事,只是给书生倒了杯茶。
“谢谢。”书生还当李长安是体谅自己,连声道谢,正要接过。
忽然从边上伸出只手来,将茶夺过,紧接着旁边的位上便坐下个人来。
不是飞飞,却又是谁?
“书生,我可是听下面那帮人说了……”飞飞将脸凑过去,笑容里满是恶趣味儿,“……他们找的是个骑矮脚马的……”
“小声些!小声些!”书生连连摆手。
飞飞却坏笑着继续说道。
“那帮人一瞧就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
说着,他打量了书生几眼。还别说,昨天夜里看不真切,今儿洗干净脸面,才瞧得这书生模样还挺俊俏。
“……说吧,你是拿了人家的钱?还是偷了人家的人?或者,人财两得?”
“小郎君说笑了。”书生却是叹了口气,有些涩然地如实相告,“我是……是离家出走!”
飞飞顿时眼前一亮。
哎哟呵!你也离家出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