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就是粮站的正门了。
挑开厚重的帆布棉门帘,照例眼前一黑,吵杂的说话声迎面而来,混合着米面油的味道冲进鼻腔。
左边是换票划本的窗口,领粮票买粮都在这里排队。
工作人员在粮本上填写你可以买的数据,然后你再拿着粮本去付货**钱领粮,不是你想买多少就能买多少。卖粮窗口边上是打油的地方,这时候的豆油都是散装,装在大铁皮桶里,要自带家什来装。
油桶上架着半自动的压油机,上面有刻度,你打一斤油,售货员就把压油机上的刻度调到一斤,向上提拉手柄直到刻度位置,再下压,出油嘴就流出一斤油来,没有人怀疑会不会少给,保证只多不少。
这会儿阴暗的大厅里闹哄哄的,排好的三列队伍也乱了,在卖粮的窗口前面围着一堆人,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二十斤哪,这得是小半个月的口粮了吧?”
“那可不,三口人十来天也差不多就这些了,要真丢了要出事啊,看着也不像有钱人家,买议价那可就贵了,还得看有没有卖的啊,那玩意儿不应急。”
他们说的口粮份是指粮票面值,不是粮食的重量。
那时候大米白面是定量供应,一般家庭都是不够的,剩下的缺口就得拿粗粮补,玉米高梁之类的,也是限量,不过定量要偏大些,粮票也收的少,有不少困难家庭都是把细粮份卖了,全家只吃粗粮。
“谁认识那小子?面生没见过啊,谁认识去给说说,要是真捡了还人家得了,这是出人命的事啊。”
“不认识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呢,这事咋说?二十来斤呢。”
张兴明把拎着的麻花交给大东拎着,伸手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让让来,排队排队,看热闹顶粮啊?”
围着的人群慢慢散开,有几个扭头看了看张兴明,站着没动也没吱声,继续看热闹。
张兴明走到近前,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坐在地上,两只手紧紧的搂着一个二十来岁男子的腿,整个人就挂在了腿上,脸上全是泪水,头发出散乱了,不停的哭着。
那个男的满脸的不耐烦,但粮站里人多,他也不敢动手打骂,只能一边往外抽腿一边拖着女孩往门口挪动:“你放开我听着没?惹急了我削你哦,丫头一样削。”
“你,你把粮票还我。”女孩抽咽着说,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淌下来。
“谁拿你粮票了啊?你自己弄丢了还赖上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