饰很多;金钏子、银镯子、玛瑙的手串、镶了翠的戒指……五光十色让人看在眼里都纷乱。
然而那只手还是从一堆的珠光宝气中,拈出了那支簪子——它纤细、小巧,乌木的杆连着一朵素银錾成玉兰。
在一堆姹紫嫣红中它不稀奇,但花蕊上一颗的红豆,却吸引了手的主人全部的注意。
“客官好眼力,呢系红豆簪子,系我哋广东嘅花臣。”
“红豆……”
他轻轻低吟着这个词,心里猛然一震。
似乎永远也下不尽的梅雨中,那一粒红豆化成一把红色油纸伞,撑开了一段往昔;
天真烂漫的少年捏着那颗从灶台上捡起来的红豆,撑着硕大的红伞穿过一片迷蒙烟雨,敲响了一户大宅的后门。
“小秀才,你来这里作甚啊?”
“喏,给,给你看个好东西。”
“一颗红豆嘛,有什么稀奇的?”
“这可不是一般的红豆,这是王维诗里的红豆!你没有听过王维的《相思》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最……”
“最什么?”
豆蔻年华的丫头看着石阶下掉着书呆子的少年,歪起了脑袋。
然而面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情窦初开的少年却落荒而逃了。
细雨连绵无声,但少年落荒而逃时羞红的耳朵,和他身后女孩的娇嗔,以及一碗女孩回赠的红豆汤,却已经明说了一切。
红豆熟落,蝴蝶破茧。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转眼间梳着丫髻的丫头已出落得貌美如花,彼时的少年也已成人。
集市上的两人相遇了,对视,惊喜,偷笑,又装作毫不在意地走过,回头轻望。
礼教就如同六娘裹起来的小脚,将爱慕紧紧包裹,失去了年幼的坦荡和率真。
一句句孔孟圣学,一针针的刺绣云锦里,时光蹉跎。
终于这么一天,六娘家的门前换上了“巧借花容添月色,欲逢良夜度春宵”的对联。
高挂的大红灯笼,若市的门庭,接连不断地送进门去的聘礼,伴随着“轰”的一阵惊雷,惊醒了苦读的少年。
又是一川烟雨又是满街纸伞,然而这一次,那道不当不对的大门却没有对少年敞开。
门板在“笃笃笃”的响,少年的心跳和门板一道响了好久,一方丝帕彩伴随着阵阵压抑的啜泣从门缝里飘落。
丝帕上绣的是两只翩翩飞舞的彩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