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指挥杠房中人抬送,又将魏氏各宅一一关门落锁、请托里正更夫多加看顾,还得沿途往来巡视、与白云宫的监院人等交接,最后还要一一结算银钱,对常乐县衙上下和一应忙前忙后之人殷殷致谢。
齐敬之则是一直紧随魏氏亡人们的尸身,其后便以镇魔院的名义坐镇在白云宫后园,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直待到日暮时分,仍不见魏豹归来,后园之中人影渐稀,最终竟只剩下了他与斑奴。
让齐敬之颇觉奇怪的是,眼见得一天过去,九真郡镇魔都尉官署竟是自始至终都不曾派人前来。
非但如此,安丰侯府、郡守衙门和郡军都统衙门也同样没有动静,也不知是当真不在意,还是另有谋划。
齐敬之举目环顾,但见院中林木掩映之下,残红天光落在一百多具棺木和门板上,萧瑟晚风拂过,卷下落叶纷纷,心中顿生无限凄凉。
来辽州的路上,少年曾不止一次地想象过九真郡白云宫的模样,想象过那颗有树洞的龙爪槐的模样,却绝然想不到真的到了此地,眼前所见竟是这么一副景象。
难言的寂静之中,有人脚踩落叶而来,步履不急不缓,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响
。
靠坐在斑奴身上的少年刀客眼神一凝,循声看向那个朝自己走来的老者,略一沉默才开口道:「这么晚了,老丈不随崔县令返衙,却在此时独身来此,不知有何指教?」
崔氏老仆闻声止步,依旧如初见时那般循规蹈矩,看似谦卑的举动之中透出的却是深埋在骨子里的倨傲。
他低垂着眼帘,没有去看那满园的魏氏亡人,也没有去看齐敬之,朝少年微微欠身,口中淡然说道:「齐缉事,你今日无端窥视我家少爷,此举殊为无礼!老朽若是不来讨个说法,岂非让外人以为我崔氏无人?」
闻言,齐敬之脸上并无异色,早在魏家时他就看出这个崔氏老仆有修为在身,只是不知对方口中的窥视,指的是银煞血焰那次,还是其后观风察色那次?
他洒然一笑,朝这位很有几分忠心的老仆抱拳一礼,直截了当说道:「崔县令身边有邪祟之物纠缠,齐某一时惊讶便多瞧了两眼,还望老丈勿怪!」
闻听此言,崔氏老仆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满是惊讶地瞧了齐敬之一眼,仿佛直到此刻才认为眼前少年有资格被他正视。
齐敬之同样感到惊讶,只因他瞧得分明,这位崔氏老仆所惊讶的并不是自家少爷遭了邪祟,而是在惊讶齐敬之竟能将此事一眼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