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声音:“我妹妹给你生了儿子,抚育庶出子女,容你纳了那么多妾,还勤谨侍奉了你那老病爹娘多年……又没给你寻顶绿头巾戴,更不曾生有什么恶疾,干犯了须义绝的国法。你敢无故休妻,我就去顺天府告状,定要叫顺天府当众扒了你的裤子着实敲八十杖。咱们两家一拍两散,你那官声和脸面也休想要了!”
另有一男子颤声说:“你妹妹诬陷官员,欺凌本夫前妻之子,我怎么不能休她!若非我给她挣了个诰命来,她现已叫人拿下诏狱拷掠死了!”
高公公不乐意了,叫小太监高声问:“崔大人怎么妄自揣测朝廷法度?厂卫都是奉皇命办事的,岂是那不分好歹就拿问人的?你自己不乐意留着犯国法的妻子,想要休妻另娶,那是你崔大人自作自为,往锦衣卫头上赖什么!”
院子里的人这才发现外头已经叫锦衣卫围住了,顿时腿软得跪了一地。连那要打要杀的徐家舅爷也低声说:“小的并不是崔家的人,求大人放过小的吧……”
谢瑛吩咐道:“把这些人无关人等弄走,让公公宣旨。”
番子、力士们上去,也不问谁对谁,把凡吵闹、哭泣、衣冠不整的都拖了出去。中间有个闹得最厉害的,叫人拉起来后还喊着:“我不是徐家人,我是崔府的公子,我爹是崔郎中,你们放开我!”
高公公拍了拍胸口说:“唉哟,这也是崔郎中的儿子?崔义士那么个可人疼的小公子,怎么有这样的弟弟。咱家可看不的这个,把他拉下去管教一下,待会儿宣旨时可不许人哭闹。”
谢瑛看着他身上那套揉得又脏又皱的天青色潞绸长袍,也微微皱眉:“这也太不体面了。”
他哥哥是个刀临颈间而不变色的义士,弟弟却见了来宣旨的太监都恨不能钻地里去,果然是因为母亲教子无方吗?
他挥了挥手,索性叫人把他拉下去,又派几个小火者到后宅叫他家的妻妾儿女出来接旨。不一时内侍便把人拉了出来,只除了一个老太爷瘫在床上,共来了一个老夫人,六个妻妾,两个小儿女,乌泱乌泱地跪了一院子。
徐夫人撕打得蓬头垢面,妾和庶子女也畏畏缩缩的,看着这群内侍和锦衣卫,活似看着索命的阎王似的。独老夫人身上虽也有些凌乱,精神气儿倒好,眼里含着泪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圣旨。
高公公看着这满院子人接个圣旨这样的喜事都弄得跟要下狱似的,也不欢喜,便沉着脸叫人搬了香案,焚香传旨:“着去徐氏五品宜人诰命,下诏狱,命锦衣卫前所千户谢瑛主理其指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