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布置得很美,仪式却简短。简短到要不是江暮染的那番话以及陆子衿的一声“别闹”,像是一场有名无实的假婚礼。
进到房间,陆子衿换下了婚纱,穿了件一字肩红色喜裙,盘起的秀发也放下来,披在肩上,美艳不可方物。
江暮染嫉妒地看她,半躺在沙发上,任由安排好的理疗康复师给她按摩刺激穴位———除了轮椅,她也全权继承了陆子衿曾经的理疗康复团队,每隔两个小时就会有专人来给她按摩放松,就怕在轮椅上坐太久,对腰椎不好。当然,也会刺激她废掉的双腿,美其名曰等到将来恢复的时候不会肌肉萎缩。
关于这一点江暮染倒是没出言讥讽陆子衿。她现在的身体确实需要养护,既然陆子衿可以给她提供顶级的养护,她何乐而不为呢?
仔细想想,陆子衿确实没有亏待过她。不知不觉中江暮染看陆子衿的眼神变了。即便她藏得再好,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也藏不住。像只知道自己做错事,眼巴巴讨饶的小狗。
冷静下来后,才发觉自己的方才当众说的话多过分。她把所有的怨气撒在陆子衿身上算什么事?那晚在警察局脸被踩在地下的羞辱还不够她明白吗?
就算没有陆子衿,傅家也不会同意傅天真跟自己在一起。而陆子衿就算在其中使了什么不光彩的手段,也终究给了她一块遮羞布———整件事被封锁得严严实实,紧接着立马大婚,堵住悠悠众口。
可自己刚才在台上的那番话又是在做什么呢?表达自己的不满?不愿?被迫?为今后跟傅天真解释谋求借口?还是挑衅傅云秋?想到这儿,江暮染的脸瞬间煞白。她以为自己和陆子衿是不一样的,但其实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总免不了带点小心思。
理疗师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出了房间,只剩下江暮染和陆子衿。但那句“抱歉”却迟迟没有从江暮染口中吐出。
其实“抱歉”亦或是“对不起”这几个字江暮染不是没对陆子衿说过,她甚至说过不止一次,可扪心自问,哪一次不是迫势而为?她内心深处,真的有觉得对不起陆子衿过吗?她只觉得陆子衿对不起自己。
陆子衿离开后的来年冬天,江暮染长了冻疮,手指耳朵先是瘙痒肿胀,然后是溃烂流脓。那之后的好几年,一到冬天她都会生冻疮,直到她终于舍弃陆子衿留下来的手套,围巾以及穿起来不再合身的各种衣服。
人在趋于温暖的同时会丧失御寒能力。
江暮染如是,陆子衿又如何不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