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在过去,他需要的说服的是自家的长辈,同窗友人,江南的文人士子,乃至于天下的士绅官僚。而今日他要说服的,乃是一些追逐利益的商人罢了。
对于过去想要证明自己,并成为天下士人领袖的张溥来说,这种场面简直是有些荒唐了。对于那时的他来说,商人需要的是服从而不是被说服,管理这个国家的毕竟还是像他这样的士大夫们。
但是对于被士大夫们抛弃,而不得不接受流亡海外惩罚的张溥来说,今日大明的士大夫已经不足以成为他的助力。对于和他同一时代的士大夫们,张溥离去之后空出的位置已经为众人所瓜分,没人愿意再把自己的位置还给一个在外沉寂了数年的过气文人。而对于那些大明的年轻士人来说,他们也已经有了自己想要追随的新文人领袖,更是不可能再跑去烧张溥的冷灶。
如果张溥只是想要安分守己的过完余下人生,凭借着过去留下的那点文名,倒也还能混个富贵闲人的生活。但这显然是他所不能接受的,因为这无疑是证实了过去家中人当面侮辱他的“塌蒲屦儿”之名。
将少年受辱经历一直藏于心中的张溥,越是年纪大了,这记忆便越是深刻,就好像有着一团熊熊的烈火烧灼着自己的内心,让他难以忍受自己一生辛苦最终都付诸流水。由是在日本日思夜想之后,终于看到了一线翻身的机会,才不顾一切的搭上了四海贸易公司和东海巡阅府,借助他们的力量返回了国内。
而这十三名董事,正是他归国之后遇到的第一道关卡。站在堂上阴影中的张溥,低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阳光,旋即便抬头转身扫过了坐在两侧的董事们,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余同各位相见于此,虽是有要事相商,但是在讨论正事之前,余有个问题想要请各位董事为余解惑。那就是,各位董事以为,今后四海贸易公司应当如何经营下去?”
为了避开别人的耳目,四海贸易公司的董事们选了东城一间寺庙的别院同张溥相见,这间平日里用于借给香客和游客借住的四合院并不大,用于会面的正房坐了十三名董事之后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上午的阳光斜斜照射入堂内,把这间面北朝南的堂屋分成了明暗两处。
在这样的季节,长久被阳光直射,很快就让人汗流浃背,感到心烦气躁了。只不过这些坐在下手被阳光照射位置的董事们,在听到了张溥的说辞之后,顿时忘却了身上的不适,一时同边上的同僚窃窃私语了起来。
不久便有人沉不住气的向张溥问道:“天如先生,我四海贸易公司日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