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莹却转头继续看向前方,“所以很多时候我想,如果不是父亲的霸道促使你赖在租住房里,或者干脆,如果我这辈子和你擦肩而过,会有多么可怕。”
“多么可怕?”我不理解丁莹为什么会用这个词。
“难道不可怕吗,朱德发掩藏得这么深?我绝对认为朱德发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哪想到他为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因为我这个人,而是因为我的社会关系——也就是我父亲的关系。他看中的完完全全是我父亲的关系。就像当年我父亲完完全全看中我母亲的关系一样。我岂不要重蹈我母亲的覆辙。”
我不说话。
“起航你不知道我父母闹离婚的时候我母亲有多伤心,哭了多少个白天,泣了多少个夜晚。我母亲流的眼泪如果收集起来,我不知道可以装满我爷爷家的水缸多少个。你在农村长大,你应该见过这种水缸吧。”
“我见过。我父亲去村里的井里挑水要挑水桶三担才能挑满。”那涂满了桐油的木板拼成的水桶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
“我母亲因此在床上躺了几天几夜,滴水不进,那是我见过的最伤心的人了。那也是因为当初我父亲对我母亲太好,我父亲完全成了我母亲的世界,一个人的世界都坍塌了,像这古塔一样坍塌了,焉能不伤心的道理?”
“可我父亲根本不为所动,”丁莹接着说,“决绝,无情,因为我母亲不肯协议离婚,他又不好到法院起诉,竟然把一个肚子挺得老大的女人带回了家。这下,我母亲没辙了。不离婚也得离婚了。”
“想不到你父亲会是这样的一个人。”我说。
“在我父母闹离婚的时候我开始梦想自己是一个男孩,”不知为何,丁莹今天好像决定了要告诉我她所有的秘密似的,她话题不断,“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父母正式离婚是我读高一那年,但是他们开始闹离婚我才读五年级。因为,我母亲跟我说,我父亲是要生个儿子。”
“生个儿子?为了生个儿子而离婚?”我颇觉得诧异。
“这是我母亲说的。因为我母亲打死都不相信曾经那么爱她的男人会背弃她,她总得找个理由接受。这就是你说的,爱情会蒙蔽一个人的双眼。很多时候,母亲会呆呆的看着我,嘴里喃喃自语,‘如果莹莹是个男孩多好’,我听过这样的话之后就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男孩,于是,一言一行,便按着男孩的标准走。”
“所以你有了男性向。”
“什么男性向?”丁莹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