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俘礼,与其说是一种礼仪,不如说是一种虐行。通过这种礼仪,彰显出来的,不是一国一朝的功绩,而是一帝一王的暴行!
这是沈华善对献俘礼的直接定论。
沈华善曾参加过一次献俘礼,那是长泰初年的事。当时他刚中进士没有多久,尚在集贤殿任职,才得见了何为献俘礼。
那场献俘礼举办的缘由,和如今卞之和的说法相差无几,都是为了扬显大永的功绩,祭告宗庙天地,也是为了恫吓震慑外族。仪式的主要程序,就是将抓到的俘虏,在审判过后杀掉。
沈华善忘不了那个严肃而恐怖的过程。那些俘虏被大理寺的官员牵进来,手脚都戴有镣铐,上身**着,身上只披着白布,开有圆孔的白布穿过他们的头颅,遮住他们的胸盖住他们的背,却挡不住他们的鲜血。
那几千块白布同时喷上鲜血,几千具无头尸被弃在含元殿前,朝臣和百姓噤若寒蝉。这个场景,沈华善以为从此都不会再出现,却不想,如今再听得献俘礼三个字,那场景,还会再一次出现?
如果是在战场上,如果是两军相争,击杀两千人不算什么事情,因为那是为国为家而杀,是以兵血刃而天下亲焉。可是这些俘虏,已经投降,已经归诚,就按照太祖定下的军法处理就可以了,何必以礼仪之名,行虐杀之实?
令沈华善感到心寒的,不是杀俘本身,而是隐藏在其中的帝王心意。就如长泰帝当初杖杀吕务厚一样,隐藏的是独夫之心;如果景兴帝真的以献俘礼杀了这近两千俘虏,那帝王的心意,会是什么?既可杀这两千人,还有什么不可杀?
暴虐之心,以人命为草芥!
皇上,会是这样吗?想到这里,沈华善抬头看了景兴帝一眼,见到他正在认真听着朝议,看不出什么心意来。
这个时候,卞之和说话了:“沈大人以为此乃小功。可是本官以为,破了南越一族,此乃国之大功,尤其是在皇上新登大宝的时候,意义更是非同一般。不然,岭南官兵,也不用千里迢迢押俘上京了。臣以为,举办献俘礼,乃是正当时,请皇上准奏!以扬我大永之威!”
说罢,卞之和直接跪在宣政殿上,请求景兴帝举行献俘礼。在卞之和下跪之后,宗正卿上官棠和鸿胪卿穆修己出列,附议卞之和的提议;
随后,有更多和上官棠、穆修己关系良好的官员,纷纷出列,认为有这将近两千俘虏,那是天佑大永,献俘礼正当其时。
这些官员,并不觉得杀了这些俘虏有什么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