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到时候不参加这场仪式而已——比如王海阳和肖朗等几人脾气就很硬,他们从一开始就宣称自己始终对招安计划持保留意见,也不肯接受明王朝的官职,这时候当然更不可能跪到广场中央去了,此时都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看热闹。但心情倒也不坏——哪怕仅仅从看热闹的角度,眼前这场仪式也着实新鲜有趣,尤其对于现代人而言。凌宁的老婆卓媛就举着一个摄像机绕场一周,仔仔细细把这“历史性”的一刻从各个角度都拍摄下来。引得几位明朝使者频频回顾,不知道那短毛女又在玩什么鬼把戏。
钱谦益倒没受影响,一板一眼把圣旨给念完了——皇帝的恩旨当然不可能写太长。之后老钱郑重其事卷起帛轴,朝着对面老李教授等那一拨短毛,以及旁边陪同的临高知县程叶高,推官王璞等人拱了拱手:
“诸位,下官幸不辱命,总算把此事给办成了。”
——天晓得,就算短毛这边给封了几个官儿,最大也不过李教授的正五品翰林学士,还不知道老爷子愿不愿去北京上任呢。更不用说旁边几个都是七品绿豆官儿,而钱谦益此刻胸前就绣着孔雀花纹,地地道道的正三品,却居然在这里自称“下官”,若是在北京城里,闹出这等大乌龙肯定被人笑话的一塌糊涂。
然而当老李教授上前从钱谦益手中接过那卷黄绸诏书时,却感觉到对方的手臂竟然在微微颤抖,委实是激动到了极处。再看看他的脸色,虽然才时隔半年多一点,如今的钱谦益比起年初来海南时可大不一样——这种差别主要就体现在气度上。上次老钱过来时一身云淡风清白布儒衫,潇洒是很潇洒的,但纯粹是靠文人气质撑起来的派头。而眼下则是朱袍玉带,通身的富贵气派。说实话,在旁人眼里他穿这身官袍未必就比当初那位白衣文士更出色,但老钱本人却是满面红光,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再联想到先前他在海南岛上,不屑于象短毛那样用劳动人民的“我”“我们”来自称,总是“吾”“吾等”如何如何,在有些不太正式的场合甚至还用过“学生”“在下”之类的江湖口吻,却唯独摆不起官架子,就连他的助手方文正周晟等人怒起来还能吼一声“本官”怎样怎样呢,老钱却始终只好以平民口吻与这边交涉……李教授也大致能理解他为何会失态了。
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对方手背以示安抚,老爷子哈哈笑道:
“是啊,对于我们双方,这都是一个崭新阶段的开始。钱大人,还有各位贵客,请……”
——广场后面就是临高县衙,此时早被改成了一个超大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