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早实在是很难不怕的。
原本如山洪一般倾泻下来的困顿睡意被冬早强行推开,他眨眨眼,努力再眨眨眼,可睡意还是在下一刻立刻席卷了他,将这小胖鸟化作大海上的一叶孤舟,被睡意抛来抛去的玩耍。
冬早拼尽全力站起来,在桌上走的歪歪扭扭,他将自己的脑袋一头扎进旁边的小茶杯里,用里头已经凉了的茶水为自己醒醒脑,这样才好了一些,使他强撑着飞到了书房里去。
萧绥正坐在书桌后面看一本十分破旧的书,见冬早稀里糊涂的飞进来,立刻将手上的书放下,目光落在站不太稳的冬早身上,道,“这么困做什么不去睡觉。”
冬早泪眼汪汪,怕的不得了,“我,我要死了。”
萧绥愕然,“什么?”他再摸一把冬早的脸,全是湿漉漉的,不会是哭湿的吧,这得有多可怜多委屈?
他马上将手上的《妖物志》推到一边,把冬早捧在手心,仔细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小细作依旧是白白胖胖的模样,哪里就像是要死了。
萧绥这才稍稍有一些放心下来。
冬早打着哭嗝将前面胖瘦婢女的对话告诉了他。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萧绥道,“你不过过了三四年,这有什么好怕的。”
萧绥已经看了一整天的书,《妖物志》是一本记载各类妖怪,他们的修炼,他们的轮回以及因果。这本书放在静王府藏书阁的犄角旮旯里不知多少年,萧绥从来当作无稽之谈,然而见过冬早以后,他不得不正视起这类书的合理性。
特别是冬早身上近来出现的种种异状更加让人疑窦丛生。
书上关于此有所记载,章节归于“化形”篇。
“化形之时,妖物常有发热之症,此为真气在通体脉络之间流通而至,到化形阶段,妖物已经具备能够自由转换形态之能力……”
又有说妖物修炼的方法繁多,但总的来说有两种。
一种是藏在深山之中吸收天地之灵气,日以继夜的修炼;二是偷偷蛰伏在人的身边,吸食人的精气以达到加速修炼的效果。
第一种方法费时费力,但因为不曾害过人命而在经历天劫以后可以由妖化仙,第二种则更难一些,未害过人命的还好,若是害过人命的,经历天劫之时几乎是十成十要死的。
虽然发现冬早就是在山里面,可是萧绥盯着此时冬早,他还在傻乎乎的摇头晃脑不敢睡。这小细作就算真的是个妖怪,也是其中最笨的那一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