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堆木柴之上架着的却不是全羊,而是一个完整的羊头。
这正是草原上最地道的烤羊头了。
原本负责切羊肉的那名憨厚汉子此时正蹲在那个羊头旁边,在自家娘子的指点下一层一层给羊头刷着各种调料,虽然是在火堆旁边被篝火映照得脸色发红,但是看他脸上的诚挚笑容便可知这个事情让他发自内心的愉悦。
过了不多时功夫,门外传来一阵沉稳脚步声,祁钺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透过自己面前茶水所散发出来的氤氲雾气向门口看去,门口出现的是一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这个男子长相平和,两鬓已然霜白,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子不凡的雍容气度,饶是这个涂抹着料酱的汉子平日里不谙世事,却也一眼能看出这个中年男子身居高位。
一直指点着自家男人的老板娘心中一凛,脸上慌忙堆积出最诚恳的笑意站起身来,正待相迎上去之时,却听见身后的祁钺轻轻咳嗽一声,这闻香下马的老板娘和自家男人也不知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性子正好相反,憨厚汉子笨嘴拙舌,埋头只顾一心一意切羊肉,但是这老板娘却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物,听到祁钺一个信号之后便没有掺和这不该自己掺和的事情,蹲下身来继续一边口中讲着烤羊头的秘诀一边替自家男人擦拭着额头汗水。
憨厚汉子嘿嘿笑了笑,好似天底下就没有自家媳妇不会做的菜。
祁钺正待起身相迎,那名灰袍男子却两步抢将过来笑呵呵拱手道:“祁阁老祁阁老,您老歇着,下官又不是外人,何必这么客气。”
祁钺微微一阵失神,但是马上反应过来,立即便抬手招呼那个灰袍男子在自己旁边坐下,笑眯眯道:“唉,老夫听人喊了半辈子的祁祭酒,这些日子听人喊祁阁老三字之时,总是有些不适应,到现在还没有适应过来,邓大人见谅了,邓大人请坐,还有几位老朋友新朋友没到,咱老哥俩再等等。”
来着不是旁人,正是原本的大乾左相邓南风,不过此时的邓南风却不是左相了,而是掌管天下得意士子翰林院的邓大学士了,相比起被废掉的左相之位,这大学士一职虽然实权上不如前者,但是从长远来看,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起码这个“天下文人之首”的名号,就是响当当的值一些分量。
祁钺与邓南风坐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谈着,说的都是一些庙堂趣事,大多数时候都是祁钺在说邓南风含笑听着,他做了大乾十六年的左相,似乎是习惯了被比他高了不只一头的右相压在屁股底下,哪怕现在他成了名动天下的大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