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色正好。
朱楼书阁窗边,一只红泥小火炉,冒着慢火,温炖一壶酒。
欧阳戎,谢令姜,离裹儿各盛一杯。
“南北朝的事太多了,不知从何讲。”
离裹儿女扮男装的俏美身姿,半倚在扶手上,两指捻起细脚酒杯。
她把另一只手里,久握的一卷史书,随手丢在堆满旧书的地毯上,像抛石砸水。
“谢姐姐,你们王谢最初是南迁世族,能够发家,也在南朝,时至今日,都能位列五姓七望,你家那些活跃在南朝的谢氏先辈功不可没,你应该最懂南朝才对,你先讲吧。”
与吊儿郎当坐姿的离裹儿不同,谢令姜正襟危坐,给她自己与大师兄倒酒的动作一板一眼。
“大师兄以前总结过,六朝诸事,只成门户私计,没什么好说的,从小到大阿父也类似态度,不让我多看南朝旧事,要向前看,现在这样也挺好。这也致使我知晓的不多,还是最近有需要才翻阅了下。”
谢氏贵女摇了摇头。
她突然看了眼大师兄,轻念复述: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离裹儿听到此句,有些诧异,坐姿都端正了点:
“这句是何人所作?可有全诗?”
谢令姜不答,欧阳戎也自顾自饮酒暖身,翻阅手边几本旧书,谢令姜给他不时满上一杯。
“总感觉你们俩在瞒着本公主干些什么。”离裹儿狐疑道。
眼睛最后落在心平气和饮酒的欧阳戎身上。
他平静翻书,没说话,也没看她。
似是怕等会儿欧阳戎反问一句“你余光能不能别偷看在下”,离裹儿迅速回正目光,俏脸自若如常。
谢令姜温柔道:
“还是聊正事吧。”
离裹儿粉嫩唇角扯起,竖指轻弹了下:
“没啥好聊的,这些正史野史都看完了,重复猎奇的太多,没甚意思,谢姐姐还不如拿出你们陈郡谢氏私藏的史册孤本,上面讲的说不定对咱们更有用。”
“裹儿妹妹先讲讲知道的,我们谢氏那边送来的东西,等会儿再说。”
离裹儿打了个哈欠,颔首道:
“看来看去,上面意思大致是说,北人南下,实为六朝盛衰之总纲。
“可能是因为出身离氏,世代北人的缘故吧,本公主倒是觉得,南人北上或者守南,同样为北朝汉化之总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