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安静下来的众人,似早在等待她开口。
最上首,龙袍老妇人似是习惯了私下御前会议上的这种翻脸争执,表情不变的收起奏折,问了句:
“北归戍卒到哪了。”
彩裳女官立马带领几位宫人,从后殿搬来一副精妙的山川沙盘,摆在大殿中央。
夏官尚书卫思行立马上前,恭敬的指出地图上的某处位置:
“圣人请看,最新线报,这些乱兵已至衡州,距离扬言归返的洪州、江州,还有一半路程。”
卫昭垂目颔首:
“快一个月了,确实走挺慢。”
狄夫子放下茶杯,两手陇袖,点头:“圣人明察。”
“圣人。”卫继嗣微微低头,提醒: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军中无小事尔。圣人,全天下人都在看着呢,若是处理不当,优柔寡断,有损朝廷威严与圣人颜面。”
沈希声:“威严不是靠强兵镇压来的。大周应行王道,公正明鉴,方可天下归心。”
在一旁的卫思行忽然丢出一言:
“臣听人说,桂州长史蓝长浩有一颗拳拳之心,朝廷颁布天枢与造像旨意以来,他积极响应中枢号召,又是亲力选址,又是赴江州观摩……
“欲为圣人建造一尊出众大佛,给偏远西南的土司夷人,远播圣人光辉与大周国威。
“听说这次之所以主张桂州戍卒小延一下,乃是因为桂州偏远,土著颇多,赋税难收,州府财政相对捉襟见肘,遣散戍卒又是一大笔额外开销。
“都说做地方官难,更何况这种偏远州府的地方官,蓝长浩无奈排了个主次,将当下州府的主要财源放在了建造佛像一事上。”
沈希声心里“咯噔”一声,此前良翰信中担忧之事没错,卫氏双王果然狡猾,扯起了这张“为帝造像”的虎皮作伥。
他脸色不变,转头轻笑说:
“梁王殿下说话怎么越来越像蓝长史肚子里蛔虫,知道的这么清楚。”
卫思行面上未露恼色,微笑回了句:
“那沈大人又像是谁肚子里的蛔虫?”
不去理两只“蛔虫”,担任天枢与佛像督作使的卫继嗣板脸说道:
“圣人,欧阳良翰的奏折抄录稿,臣看了,所言也不算完全错吧,但此子有些过于用圣贤标准要求他人了,
“桂州蓝长浩虽然严厉急躁、为政刚猛了些,可为朝廷分忧,为圣人造像的赤忱之心哪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