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面前说出来。
韩孺子真心不太喜欢康自矫,因此留在身边,迟迟没有任命为官,可是欣赏他的心直口快,与此同时也感到恼怒,“大敌当前,朕仍不忘释放私奴,不忘减租、垦荒,你却说朕不知民间疾苦?”
“陛下真在穷人中间生活过吗?”
“没有,但是朕见过,朕身边的宿卫军里有许多人就是穷人出身。”韩孺子指的是那些渔民,虽然只有几百人,却是他身边最为可靠的保护者。
“各家的私奴呢?陛下见过多少?”
“没见过。”韩孺子实话实说,康自矫的咄咄逼人用在别人身上时,皇帝还是很高兴的,现在自食其果,加倍觉得尴尬,“难道私奴不愿离开旧主?”
“为什么愿意呢?天塌了有主人家顶着,如今却是净身出户,天塌了谁来扛?”
韩孺子皱起眉头,“为什么非要说‘天塌了’?”
“从前生活被打乱,原来有房居住,有饭可吃,现在却是居无定所,吃饱一顿担心下一顿,民以食为天,对私奴来说,吃不饱就是‘天塌了’。”
“朕已传旨,私奴离家时,要得到补偿,而且愿意从军或是垦荒的话,官府还会分给田地。”
“陛下传旨了?”
“当然,而且是你亲眼所见。”韩孺子心中越来越恼怒,只是还不想完全显露出来。
“旨意传给谁了?”
“康自矫,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用不着拐弯抹角。”韩孺子冷冷地道。
康自矫拱手谢罪,“陛下的圣旨先进宰相府,再到各部司,由驿站分送天下各郡,郡里抄送各县,县转乡,乡告民,一道圣旨要被百姓得知,需要经过几道手,每一手都在官员的控制之中。而这些官员,不是世家出身,就是与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是陛下所要打压的一批人,试问,他们愿意如实传达这道圣旨吗?”
韩孺子心中怒气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语气也缓和下来,“康卿听说了什么?”
“不是听说,而是亲眼所见,就在京城以外,许多私奴在路上号啕大哭,不肯离开旧主,以为从此再无着落。”
韩孺子沉默了一会,他一直集中精力与大臣争斗,官员们的激烈反应让他自以为与胜利只差一步,现在才明白,他中了“声东击西”之计,正在错误的地点进行一场无关大局的战斗,虽胜犹败。
“私奴可愿从军?”
“只有很少一部分愿意,他们种惯了地,对打仗极其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