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沉思之色,显然是在计算衡量,过了一会才说:“也行,可兵马钱粮都是可见之物,信任这种东西却是看不见摸不着,陛下怎么证明呢?”
张有才等几名太监脸色都变了,辟远侯张印是老实人,光凭这句疑问,就确信皇帝对邓粹极为信任,远超一般臣子。
韩孺子心中却是哭笑不得,他知道邓粹在暗示什么,于是微笑道:“那就不要看,也不要摸,仔细领会。”
邓粹真的想了一会,躬身笑道:“臣领会到不少。”
送走两人,张有才忍不住道:“这个邓粹,真是……真是……难说啊。”
韩孺子笑了一声,“连自己人都猜不透的将军,可想而知,敌人更猜不透他。”
“陛下真要让他当大将啊?”张有才吃惊地问。
“别管闲事。”韩孺子拿起张印留下的纸张,严格来说这不是奏章,而是一份西域经营谋略疏,嘴上木讷的张印,笔下却很畅通,写了二三十页,洋洋洒洒上万言。
韩孺子连看了三遍,不禁感叹世上没有完人,如张印这样的人,再添两三分“随机应变”的能力,就是百年难遇的将才,偏偏在临阵时谨慎过头。
兵、马、钱、粮、信任这五样,张印在奏疏中一样也没要,他的建议是因地制宜,利用西域三十余国的力量筑城防守,他所需要的一是便宜之权,可以在西域刻印封王,事后再请朝廷追任,二是要一群熟悉西域事务的人相助。
为了不让朝廷怀疑他要独占一方,张印将只身赴任,家人都留在京城,包括他唯一的孙子。
张养浩已从碎铁城回京,待在家里不准迈出大门一步。
张印索要的那群帮手比较特别,居然都是大牢中的囚徒,但他没有详细解释。
韩孺子这天睡得比较早,次日天刚亮,他在同玄殿朝会群臣,这是一项仪式,很快结束,皇帝转往附近的勤政殿,在这里与数名重臣共理朝政。
韩孺子当傀儡皇帝的时候,每天也在这里坐一会,但是离大臣比较远,听到的大都是嗡嗡的议论,只在争吵的时候才能听清一些话,拟好的圣旨也不会送给他过目,因此对朝廷处理政务的过程与思路不是特别了解。
第一天下来,他发现这一点也不难。
勤政殿由宰相主持,各大部司以及各地官员的奏章大都汇集于此,他与几名指定的大臣商议批复内容,交给皇帝过目,获得许可之后,成文交付相应衙门,只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奏章,才由皇帝亲笔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