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亲自安排了一切,他必须想,而且还要深入地想。
匈奴人究竟为什么退兵?
崔腾这回冲到了第一线,受了重伤,也被送到后方,东海王全身脏兮兮地跑来见皇帝,手里拿着长枪,以卫兵的姿态站在皇帝身后,等众将离开,他问:“匈奴……怎么不打了?”
韩孺子摇摇头,“去看看。”
东海王与几名侍卫跟随,路上,东海王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参战了,被堵到一座空院子里,天黑,绕了好一会,我还刺中一名匈奴人……”
韩孺子冲他笑笑,“不错,朕连一个匈奴人都没碰着。”
东海王长出一口气,也笑了笑。
在一场必败、必亡的战斗中,谁都有权利胆怯退缩,韩孺子不会埋怨任何人。
一行人登上一段相对完整的城墙,正在修补缺口的百姓停下手中的活儿,向皇帝下跪,高呼万岁,作为被保护者,他们对敌人的感受不那么直接,心中的希望也就更多一些,许多人以为皇帝刚刚打了一场胜仗。
士兵在休息,城头空无一人,只有早先树立的旗帜还在迎风飘扬。
匈奴人没有退得太远,仍守在攻城器附近,韩孺子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是觉得对方似乎有些犹豫。
“啊……他们在等什么?”东海王擦去额上的汗珠,将长枪靠在城墙上,“究竟在等什么?”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城中的将官接连登城报告情况,百姓已经退回北城,士兵们休息得差不多,又可以作战了,只是数量比较少,恐怕没法守卫所有街道,有人建议堵死一些道路,只留几条,以保证兵力集中。
韩孺子同意。
每个人都忍不住向城外望一眼,心里怀着与东海王一样的疑惑,只是不敢问出来。
“匈奴人的头领在商量什么。”韩孺子喃喃道,只有这才能解释匈奴士兵的犹豫不决。
“是啊,商量什么?”东海王只觉得手心湿漉漉的,心里像是猫抓一样难受。“我猜……我猜……”
他不用猜了,匈奴士兵像波浪一样涌动,却没有发起进攻,而是让开一条通道,一队匈奴人迅速向晋城驰来,像是一群使者。
那真是使者,而且是大楚的使者。
大楚向匈奴派出好几拨使者,其中一拨来自晋城,乔万夫等人离城之后一直没有传来消息,京城的使者冯举甚至没在匈奴人那边见过他。
乔万夫终于来见皇帝,独自一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