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居然不知道自己颁布的旨意,这可有些不成体统,他只好用更低的声音说:“陛下在勤政殿龙颜一怒,令齐王世子俯首乞饶,陛下传旨诏告天下,命令各诸侯国即刻出兵,共伐逆齐……” “朕知道了。”韩孺子迈步前行,他帮了太后一个大忙,如果能因此击败齐王,就是利大于弊,可他真希望杨奉此刻能在身边,再给出一些指点。 今天讲课的是罗焕章,就连他也显得客气了一些,但是没有请皇帝点题,直接开讲:“关东战事未尽,草民给陛下讲讲上一次的诸侯之乱吧。” 韩孺子的高祖、武帝的祖父,烈帝在位时,大楚曾经发生过一次诸侯叛乱,规模比这一次更大,共有五大诸侯国共十七郡参与。 烈帝一度惶恐,甚至做好了迁都南方的打算,可战争只持续了不到四个月,看上去气势汹汹的诸侯联军,被堵在函谷关外,才打了几场不分胜负的小仗,诸侯军就分崩离析。楚军趁势发起决战,一举得胜。 战后,烈帝借机削藩,诸侯国领地就是从那时起缩小的,如今的齐国只有当初的一半大小。 韩孺子收束心事,认真听讲,问道:“诸侯军一击即溃,是因为诸侯王不行仁义之道吗?” 东海王偷笑了一声,罗焕章严厉地瞧了他一眼,东海王马上低头,专心看书。 “彼时五诸侯王礼贤下士、减民租赋、尊老养幼,可算是仁义之道。” “那为什么战败之后还是无处可逃呢?” “譬如有刀,壮士挥刀,以一敌十,稚儿挥刀,伤及自身。仁义乃天下利器,匹夫行之,利于乡里,王侯行之,惠及一国,天子行之,泽被苍生。五诸侯之仁义不如烈帝之仁义,兵败身亡乃是必然。陛下身居至尊之位,仁义之于陛下,恰如利剑之于烈士、良鞍之于宝马,相得益彰,利之大不可言喻。” 韩孺子觉得罗焕章也有点迂腐了,突然感到有凌厉的目光射来,扭头看去,东海王已经低头。韩孺子明白了什么,再向门口的两名太监看去,他们什么都没听懂,正站在那里发呆。 罗焕章才是第一个主动接触皇帝的外臣,虽然用词颇为隐讳,韩孺子还是听懂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罗焕章没有再做进一步的试探,接下来讲述的全是烈帝除五王的往事。 上午的课比平时短,离午时还有多半个时辰,左吉进来,请皇帝移驾。 韩孺子又来到了勤政殿,从这一天起,他每天上午都要抽出时间,来勤政殿里坐一会,旁观大臣们处理政务。他知道自己的地位,身边多得不正常的太监们时刻提醒他这一点,因此从不多嘴多舌,只是看与听。 起码这比被困在宫里一无所知要好多了,他能了解到一点关东的战事进展、全国